周妈妈跟老夫人多时,最懂老夫人心思。
周妈妈宽慰。
老夫人亦敛了眼角氤氲,亦用手帕擦了擦,又朝周妈妈道,「早前阿锦在家中,尚还不好说那柳家的事。这柳家还真当自己家中出了个探花郎便不知天高地厚了。柳家和周家也真当阿锦的爹去了,苏家就没了屏障,可任人欺负到自己家姑娘头上了!」
周妈妈心中清楚,老夫人这是忍了许久了。
老夫人狠狠拍了拍桌沿,「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呢!你明日便让豆子拿了我的帖子去寻人来,这柳家同周家的消停日子过够了,日后也别想再消停了!」
「是,老夫人。」周妈妈垂眸。
自城门口辞别宴夫人与苏运良,苏锦便窝在马车中,望着马车窗外出神。
马车外一路平坦,风景却如浮光掠影。
在家中的时日过得太快,她似是还未好好祖母,娘亲,或是运良一处。
她亦明白祖母和娘亲的叮嘱,家中如港湾可停泊避风,却不可故步不前。
今后她要相随一路的人,是柏炎……
她微微伸手,手中那枚同心结随着马车的晃动一直摇摆着,在阳光下,有些炫目而耀眼,恍惚间,似是想起在洛城时候,他从身后将她拥在怀中,埋首在她颈间,他的同心结先暂放在她这里,他日后来取,连带利息一道……
嗯,她唇角轻抿……
马车外,全是丰巳呈的声音传来。
一会儿唤得是「小巧巧」,一会儿唤的是「阿涧」,而后柏子涧恼火「你闭嘴」声传来,丰巳呈遂即不满道「凶奴家做什么嘛,小涧~」
柏子涧彻底惹恼,「你够了,丰巳呈!」
当下佩刀一拔,却被丰巳呈原封不动给按了回去,柔声道,「温柔一些嘛,你有打不过我……」
柏子涧想死的心都有了。
忽得有一刻,苏锦觉得,这一路应当不会沉闷了。
☆☆☆
果真,这一路岂止不沉闷,简直是「聒噪」!
有人可以一整日说话说到不停,白巧听得有些眩晕。若是这一路像洛城回平城那般颠簸,她应是早就晕车了。
当下,宁肯热着,也要用毛毯捂住半个头……
苏锦笑不可抑。
这一路,也许是只有苏锦能耐心听丰巳呈说话了,丰巳呈便什么都同她讲,就连自己为何要扮作女子的缘由都悬乎讲了一大通。大致便是他刚出生的时候,家中找了道士给他算命,结果道士说他命相特殊,命里相冲,只能当成姑娘家养,否则就有血光之灾。
言罢,中途停下,郑重问了问苏锦,「夫人,你信吗?」
「信啊,小时候祖母总是喜欢替我求签算命,我信的。」苏锦颔首。
丰巳呈似是找到了知己一般,神秘道,「结果,夫人你猜怎么着?」
苏锦只觉气氛忽然凝重起来。
丰巳呈却忽得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奴家果真天生丽质呀~」
苏锦奈何笑笑。
丰巳呈却凑到近处,「夫人,你都不嫌我聒噪。」
苏锦莞尔,「不嫌,我听过更聒噪的……」
她并未说谎,那个聒噪得,每时每刻,只要寻到机会都在唤她「小阿锦」,然后各种作妖的人,的确比丰巳呈要来得更吵得多。
苏锦低眉笑笑。
丰巳呈已托腮,叹道,「夫人,你是这世上第二好的人……」
苏锦抬眸看他。
丰巳呈顺着话匣子往下,「第一好的自然是侯爷啊,虽然终日凶神恶煞的,实则就知道护短,比那些看起来温文尔雅,与世无争,实际不知存了什么心思的人好多了去……」
苏锦怔了怔,看起来温文尔雅,与世无争,实际不知存了什么心思……
丰巳呈赶紧捂嘴。
苏锦想,应是说了不当说的。
☆☆☆
越州,柏炎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副将莫名看他,「侯爷,可要寻军医看看。」
副将是怕他染了风寒。
柏炎的目光却未离开军报册子,口中平淡道,「不用,应当是夫人在念我。」
副将嘴角抽了抽,近日是越发奇怪了。
仗不好好打,终日就吐些酸溜溜的话。
副将刚要转身,他又头也不抬的唤了声,「回来。」
副将只得转身,拱手,「侯爷,有何吩咐?」
柏炎稍稍抬眸,「今日还没有信鸽送密报来?」
副将微楞,既而摇头。
柏炎指尖轻叩桌沿,「那你去鸽子笼那儿守着,何时来了,何时送来。」
副将额头三道黑线,这天天他尽掏鸽子窝去了。
☆☆☆
而苏锦这头也一路顺利,五月中下旬便到了云山郡。
见是平阳侯府的腰牌,守城的士兵纷纷瞥目,好奇朝马车这头投来目光。
惯来都是平阳侯自己来云山郡,这回是少见平阳侯府的家眷。
马车路过,守城的士兵都恭敬行礼。
柏子涧直接将马车驾回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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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上逢春 卷一 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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