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中都是往来的朝中官吏,苏锦是怕先前叨扰到了旁人。
谁知,石凳上坐着那人竟开口唤了声,「苏锦?」
苏锦目光微敛,认真看去,才看清石凳上坐不是旁人,正是柏炎。
他今日一袭干净简单的白衣,与昨日大有不同,她竟一时没认出来。倏然,又想起他昨夜同她一样,衣裳都湿透,应是让驿馆中女使重新备了一身。
柏炎开口唤她,她只得上前。
昨夜大雨,今晨雨虽停了,但小径上尚有些湿滑,苏锦走得谨慎,亦听柏炎同身侧站着的那人道,「让他按兵不动,旁人若挑衅,他装死就是,军中这么多年,这点气他还是沉得住的。就同他说我说的,等我从平城回来,再去他那里。」
他声音惯来不大,却掷地有声。
只是苏锦正好听清了「平城」两字,脚下便不觉滞了滞。
苏家在平城,她自是要回平城的。
但柏炎……
临到暖亭前,苏锦抬眸看他,一侧戎装模样的军官正朝柏炎行拱手礼,「末将知晓了。」
柏炎又道,「云山郡这里,你先让人送信过去,就说平城回来便去。」
「是。」大块头言罢要走,却又被柏炎唤住:「区廷。」
苏锦才知方才浑厚有力唤她那人,名唤区(ou)廷。
区廷驻足,转身应道:「侯爷有何吩咐?」
柏炎却笑笑,好似平常般,提醒道:「区廷,这是夫人。」
柏炎话音刚落,区廷和苏锦都怔住。
只是苏锦怔忪多些,尚未反应过来,区廷却很快回神,方才如何对柏炎恭敬,当下便如何恭敬对苏锦行拱手礼,声音依旧浑厚有力:「见过夫人。」
苏锦哑然,便是回过神来,亦不知当如何应他才好。
她目光瞥向柏炎,柏炎会意‘解围’:「夫人害羞了,你且去吧。」
区廷恍然大悟,遂朝苏锦再行拱手抱拳礼,「夫人,末将告退。」
苏锦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只得莞尔。
待得区廷离开,苏锦才看向柏炎,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柏炎低眉,隐晦笑了笑。
对于她的反应,他似是并不诧异,却也没往心中去。
苏锦眉头微拢,心中叹了叹,拎了裙摆上前。
暖亭架高了,离地有好几层阶梯。
柏炎看她每一步踏下,鬓间的步摇便来回晃动,衬得她眸间清澈潋滟,唇若涂脂,青丝微绾下,露出一抹修颈雪肌莹白,在这清晨柔光里,直叫人有些移不开目来。
他便直勾勾看着她上前。
指尖毫无规则地轻敲着桌沿,乱了杯中层层涟漪。
「侯爷……」直至她临到跟前,开口唤他。他指尖微滞,那杯中的涟漪也才跟着缓缓停了下来,尚存了几分潋滟……
他瞥目,悠悠端起茶盏,将这潋滟微存轻抿入喉。
他纠正:「昨日同你说过,唤我柏炎。」
苏锦看了看他,从善如流,「……柏炎。」
茶香入喉,方才唐突的心跳声刚似慢慢缓了下来,又在她这声轻唤里荡了荡,他不由叹道:「原来远洲也有好茶。」
能平静人心,亦能在喉间残留香气。
看柏炎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苏锦心中有些颓然,知晓若是直接问他并无意义,遂才垂眸,轻声说道:「昨日柳家的事,多谢你……」
他千里迢迢来远洲城,是为了看她。
昨日若不是他在,她未必见得能走得如此轻脱,也未必能寻到安身之处。
她谢他无可厚非。
只是,他昨日的「当真」也好,还是方才的「这是夫人」「夫人害羞」也好,即便柏炎是因为爹爹的缘故,有心对她照拂,但她亦不需要他的此种照拂。
她道谢,是谢他昨日在柳家替她撑腰。
亦是想同他撇清柳家之外的事。
只是她言罢,郑重其事看他。柏炎却颔首莞尔,不接她的话,反是饶有兴致得抬眸打量她,似是,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苏锦这句就似打在了一团软绵绵的绵花上,先前想好的迂回之策似是都在他这里折了翼。
苏锦只得深吸口气,平静道:「柏炎,柳家的事,我自己会同祖母和母亲说清楚,你不必特意同我一道去平城……」
她先前便听他同区廷说起要去平城的事,亦最好在当下与他说清楚。
谁想,柏炎嘴角勾了勾,「好。」
苏锦眸间微滞,好?
就这般容易便说通了?
苏锦不免诧异。
苏锦有些迟疑看他,可他当真只应了个「好」字,难道,早前真是她多想?
他昨夜那句「一直当真」,还有先前同区廷说起「这是夫人」,亦或是画蛇添足补的那句「夫人害羞」,都是他逗她的玩笑话?
苏锦眸间尚有些怔,她与柏炎接触的时间不长,摸不准他的脾气,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看她犯懵的模样,柏炎眸子里的笑意却能都溢出来,「我并非特意要同你一道去平城,只是许久未见过老夫人了,正想去平城拜谒,顺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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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上逢春 卷一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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