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当自强 卷二 第20章

  新娘子是苏通判的侄女苏芸娘,这个消息是从二哥周和哪儿听说的,听到的一瞬,之于安然不亚于晴天霹雳。
  就在昨天,安子和还拉着她的手说等离开冀州府,去江南,说江南风景好,气候也好,又是南菜的源头,去哪儿或许能寻个安然七夕说过的小院。
  这些话还近在耳边,让她颇为动心,转过天就听到他要娶妻的消息,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或者说他心里计量的什么,莫非是想娶妻之后再纳自己为妾。
  他真把自己当成这里三从四德的女人了不成,还是说,在他眼里,自己从来都只是个爬床丫头,无论如何,这口气安然绝不会咽下,不管如何难堪,她都要当面质问安子和。
  问了二哥周和,知道因老孙头走了,安子和这几日都在城东的安记酒楼坐镇,安然想都没想就冲去了城东。从大门进去,迎头正撞上安志。
  安志本来还挺悠闲的姿态,看见安然的一瞬,手里的菜牌差点儿丢出去,心说,哎呦喂这位姑奶奶怎么来了,今儿可是会亲家,大老爷跟三老爷苏通判苏夫人,还有苏通判的哥哥两口子,虽说过几天才订亲,也得先吃顿饭,照一面,也给大管事做个脸,这当口,这位姑奶奶怎么来了,她要是上去可就热闹了。
  忙迎上来:「姑娘今儿怎么来了,若是来寻大管事,可是不巧,大管事有个要紧的应酬,这会儿不再这儿呢……」
  也是该着出事,安志这话还没落下,楼上雅间的门忽然开了,大老爷从里头走了出来,目光扫过安然愣了愣,正要说话,从后头又出来一个人,眉眼间跟安子和颇有些相似,拍了拍大老爷:「子和,你怎么出来了?」
  安志顿时脑袋嗡一下,心说,坏喽。
  安然愕然半晌儿,仿佛明白了什么,却仍迟疑的喊了一声:「安子和,大管事。」
  见那自己一直以为是大老爷的人看向自己,安然真想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才是安子和,而那个自己一直以为的安子和,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而且,他也出来了,看见安然,显然一愣,安然看着他笑了笑,转身就跑出了安记,根本无视后头叫她站住的声音……
  安然一股气跑了出来,根本不辨东西南北,更不知道要去哪儿,就一个念头看见那个男人,不能留在哪儿,不想看见那个男人。
  直到天色渐黑了下来,身边来往的人越来越少,感觉落在身上的水,才发现下雨了,雨不大却极为密实,不一会儿就打湿了身上的衣裳,夜风一过,寒气透骨。
  安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站住脚,左右看了看,忽然苦笑了一声,天下虽大,自己却不知该去何处,她现在不是现代独立自主的安记私房菜传人,虽然也是安然,却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地位卑微还不如街上的贩夫走卒,至少他们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而自己身上打着安府的印记,只要不让自己赎身,一辈子都是安府的下人。
  而安子和,不,他不是安子和,他是安嘉慕,安府的大老爷,如今想想,自己竟如此愚蠢,把他当成了安子和,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丁守财那天应的好好让自己赎身,转眼就起了变故,自己还以为是安子和故意为难自己,殊不知就是大老爷。
  他是安府的主子,冀州府的土皇帝,就连冀州知府对他也礼遇非常,他手眼通天,可以护住师傅,还跟逍遥郡王有交情。
  光府里的姨娘就有四房,还有两个通房丫头,外头青楼里还不知有多少相好的粉头,这还只是在冀州府,外头估计更是数都不清。
  这个男人从来就不缺女人,也不用费心思去哄女人,只要他是安府的大老爷,就会有无数女人使尽手段想爬他的床,而他对这一切也早已习以为常。
  如今想来,他第一次见自己的时候,根本没认出自己是谁,安然一直都认为,男女之间的亲密,只有心灵契合,彼此喜欢才会发生,可安嘉慕除了发泄,甚至记不住身下女人的样子,反而因为自己跟他那些女人不同而勾起了兴趣。
  后来知道自己就是曾经爬他床的丫头,才那般轻视,却又不舍得放弃逗弄自己的趣味,或许,他那时觉得自己是装的,所做的一切都是勾引他的手段,后来他发现自己真的避开他,才那样恼羞成怒。
  如今细想起来根本破绽百出,脑子里忽然划过苏夫人过寿那次,自己进去雅间的时候,跟苏通判寒暄的是他,身份已相当清楚,自己竟傻的以为旁边是大老爷,以为他是大管事安子和。
  而城东的安志,别院的安远,恐怕都知道他是谁儿,每次自己去城东找他,才总会恰巧不再,而安志热心的帮自己去找人。根本不是热心,是知道真相。
  还有柱子,在青竹巷的那天,怪不得那么害怕,是因为认出他就是大老爷。也因为知道他是大老爷,安远才会个自己安排了那么个小院,离下人居住远,夜里才不会有人过来,而大老爷作为主人,自然可以随意出入,自己才总会碰上他。
  那些荷塘的巧合,那些夜里的相遇,如今想来,根本都是设计好的,恐怕自己的一行一动,每天干什么,吃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自己知道安子和娶亲,来城东质问他,恐怕仍然被他蒙在骨子了,然后,自己会在他一日一日的算计中,彻底沦陷,让他得逞,然后成为他府里的一房姨娘,或许还当不了姨娘,跟月桂红棉一样,只是他的通房丫头。
  这一辈子都会在安府内宅中过着,那种为了一个男人勾心斗角的生活,如今一想到自己险些沦落到如此境地,安然忍不住浑身发冷,比打在身上的秋雨还冷。
  忽感觉雨不再落下,头上撑起了一把油纸伞,安然回头:「干娘……」一头扎进柳大娘怀里,所有的委屈顿时爆发开来,眼泪也再忍不住。
  柳大娘心疼的不行,拍抚着她的脊背,等她不哭了,才拉着她的手:「走,跟娘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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