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雉把信折好放到桌上。
晏筠在旁哼了一声:「不过是个姨娘怀孕,阿爹就写信过来催我们回东篱。这要是管姨娘再给阿爹生个儿子,我们兄妹三人是不是还要备上厚礼?」
晏节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家里虽有个不省心的姨娘,可好在他们兄妹四人感情和睦,又有个知书达理的嫡母,这便足够了。阿爹即便会因为这幺子偏疼管姨娘,日后也得遵照族规,一视同仁。
晏雉有些不情愿:「科举舞弊一案还没调查出结果来,就这么回去了,万一殿试……」
「晏瑾他们还留在这,一旦有什么消息,自然会送回东篱。」
既然晏节和晏筠都对科举的事放下了心,晏雉也不再多想,回屋就要收拾行囊。
自从过了明路,须弥只要晏雉一招呼,便会寸步不离地跟在左右,回屋后见她吩咐豆蔻将先前所带的行李都拿出来收拾,便上前搭了把手。
晏雉坐下,抬头看着沉默地在房中收拾东西的少年:「明日我们就得回家了。须弥,你去过东篱吗?」
少年身子一顿,缓缓摇头。
晏雉托腮:「东篱三面环山,一面靠海,地方挺好的,不比这奉元城差多少。你去了那儿,我带你出海。对了,东篱有很多鱼虾,乳娘她最擅做鱼,等回东篱,我让乳娘做一次全鱼宴给你尝尝鲜。」
少年背对着她收拾东西,闻言嗯了声。
晏雉看着他,想起夜里无意间撞见他在院中赤着上身,以水浇头的模样。
须弥人高,看着瘦,实际上却是健壮。那日在后山初相见的时候,他浑身是血,横七竖八的伤也不见少,如今大多痊愈,倒是留了不少的疤痕。
晏雉从前也曾在熊戊身上见过。只是熊戊虽行过军,却颇有些小打小闹的意思,熊昊对这个儿子十分小心,生怕断了香火,便很快就将他调回城中任了文职。也因此,熊戊身上的伤,至多不过是皮外伤,有的还是因为负伤时未节制,才使得没能祛疤。
她其实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拿熊戊跟须弥做比较。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一个倨傲,一个寡言。可前者她相处了二三十年,心底从来都填满了厌恶。而后者,明明不过才相处些许日子,却远比熊戊来让她觉得安心。
「须弥。」晏雉轻轻叹了口气,「你愿意跟我回东篱吗?」
他当初敢杀人做逃奴,为的一定不是成为别人的奴隶。而今晏雉手里又有了他的卖身契,只要将契书烧了,他便是自由身。天大地大,哪里都能走。
须弥终于转了个身。
豆蔻不在,屋子里只有晏雉和他二人。
他垂下眼帘,往前走了一步,屈膝跪在桌前。
「我这条命是小娘子救的,小娘子去哪,我就去哪。」
须弥在服侍自己的时候从来都是半跪,晏雉简直要被他现在的举动吓出事来,脸色变了变:「你不要自由吗?」
须弥摇头:「小娘子很好。」
他跪在那里,脸色不变,眼中的神色也依旧如常。
「我把卖身契给你。」晏雉握了握拳头,「若是有一日,你想走,就把卖身契烧了,临走前记得同我告个别。」
大概是因为晏雉这般年纪的小娘子脸上,露出了并不相符的神色,须弥忽的笑了笑,低声道:「我不会走的。」
那是这段日子以来,头一回看见须弥笑,晏雉有些发懵,竟没能听见他方才的那一句话。
这人一贯板着脸,又沉默寡言,忽然笑开,竟也是俊朗无比。晏雉低咳两声,别过头去。
翌日清早,马车已经在凝玄寺外等着了。
晏雉醒来,豆蔻忙上前伺候她起身,洗脸漱口,穿衣打扮,出门的时候,她一抬眼,就瞧见须弥斜跨着一个包袱,正笔直地站在房门外,低头听之前照顾他的那个小沙弥说话。
天气转暖后,连天色也变早了。凝玄寺中每日来往的香客也有不少早起的,出了门彼此打声招呼,便各自做各自的事去。晏雉他们来时,没多大动静,去时也平平静静。
寺中的老和尚将人送至山门前,道了声「阿弥陀佛」,便见女眷们依次送上马车,很快启程。
这一路从奉元城回东篱,不知要过多久。随行的人里多了个须弥,马车便不知该让他上那一辆。最后还是晏节定了主意,将沈宜与晏筠换了换,又调了银朱到他们车上伺候,这才将人塞进中间的那辆马车里。
马车里坐着晏雉和豆蔻,加上一个晏筠,倒是比方才空上一些,可再塞一个须弥,就又显得有些挤了。
晏筠往角落坐了坐,盯着须弥打量了一眼,叹道:「你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长这么大个?」
须弥沉默,依旧坐得笔直,好像根本没听见晏筠的揶揄。
「三哥你别欺负他。」晏雉伸手,在晏筠胳膊上捏了把,「你先前不是说没睡够么,窄榻给你留着,赶紧睡回笼觉。」
晏筠吃痛:「哎哟,四娘你轻些,疼!」他揉揉胳膊,当真往车内一侧的窄榻上躺,「行了,我先眯会儿,你要是困了,就喊我起来换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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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好辛苦 上 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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