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戊被主仆二人的举动激起怒意,不悦道:「遮什么?你即便在这院子里住了近二十年,头上好歹也还顶着熊府主母的名号,府中女婢仆从还敢因为你这身子,看轻你不成?」
晏雉不想说的确是被人看轻了,闭上眼,低声道:「会吓到她们的。」
晏雉口中的「她们」指的是熊戊的那一干庶女。
和她们的生母不同,那些庶女没几个得宠的,又因为她占着主母的名号,愣是让她们的生母几十年都只能做个姬妾,心里多少有些不甘。
可孩子到底是孩子,晏雉自己不能生养,便也意外地疼惜她们,到此刻,心里想的仍是别让孩子们吓到。
晏雉搬到主屋的第二日清早,就得了消息,说兄长他们正往这边赶来。
她靠在床头,听着慈姑在屋子里走进走出说话,喃喃地道:「我这条命,拖到现在还活着,怕是为了能再看兄长一眼……」
没等她说完,慈姑已经急了,端着刚熬好的药过来劝道:「娘子莫要想太多。」大夫早就说过,思虑过重最是容易坏身。偏生娘子这些年来,心里单就记挂着大郎了,不然非得因了熊府那些腌臜事气得病重。
大约是被慈姑眼里的难过给刺伤了。晏雉叹了口气,只觉得胸口又闷得厉害。
她喘息道:「兄长如父,抚养我长大,若是这最后当真能见着他,便是明日让我闭了这双眼睛,我也是心满意足了。我还记得,阿娘常年茹素,我那时候还小,被养在阿娘身边,吃了近一年的素,长得又瘦又小。兄长看不过眼,愣是将我从阿娘身边抱走。阿爹虽有不满,奈何阿娘不喜我,便由得兄长照顾我。这才救回我一条命,不然,只怕早因体弱夭折了。」
慈姑惊诧。她是晏雉十余岁的时候,才被安排在她身边的,自然不知晓早年前的那些事。只是一直知道,晏雉的生母常年礼佛,晏府的事全都由姨娘管氏在打理。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沈氏带着丫鬟婆子来主屋探望晏雉。
沈氏,单名一个「葭」,蒹葭苍苍的「葭」。可若非是早已领教过此人的本事,晏雉只怕也会被这副面容所迷惑。
看着如今年近五十的沈氏,依稀还能辨认出当年眉目清秀的佳人容貌。可美人蛇蝎,晏雉是在她手底下吃过苦头的。
沈氏为人跋扈,进门后在晏府中横行,将她管教得极严,后为了兄长的仕途,她更是被沈氏当做筹码,许给熊府,嫁给熊戊做妻。
明面上,是晏家高攀,实则却是被利用了。
她最初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沈氏不会知道,也不屑知道,便是最初她写信给兄长求救,也无一例外被沈氏截下了信件。
若非后来熊戊终究长出了良心,约束起他那些姬妾,她怕是当真没一日消停日子可过。
「娘子,」慈姑担心地看了眼窗外,「大娘过来了。」
晏雉知道慈姑这会儿有些不安。可该来的总过是要来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如今这残败之躯,除了讥讽,沈氏也再想不出别的伤害她的方法了。
「可是……」
「避而不见不好。」晏雉微叹道,「她是随兄长过府来探望我的,做妹妹的,怎能避而不见。请进来吧。」
「是。」慈姑抿着唇,福了福身,转身去到门外。
晏雉看了眼守在一旁的小丫鬟,吩咐道:「去小厨房看看,点心茶水可备好了,好了就都端上来吧。」
小丫鬟应声退下。
屋子里一下子没了第二人,晏雉靠着床头,吃力地仰起头,心口越发沉闷起来。
她闭了闭眼,心道,只怕真的要被自己言中了。
沈氏如今这把年纪了,却依旧还是那副嚣张跋扈的脾气。
进了内室,瞧见靠着床头的晏雉,她扬眉便道:「你如今是越发没道理了,竟是连相迎都不愿了吗?」
晏雉睁开眼,吃力地点了点头,一副愧疚模样:「嫂嫂见谅,四娘如今身子越发吃力了,已下不得床,故而才不能相迎。」
她话罢,又命慈姑斟茶:「嫂嫂这一年过得可好,晏家可又添丁了?」
「自是添了。听闻熊郎的小妾前几日刚生了小郎君,你趁着如今身子还利索,将那孩子认到名下,日后咽了气,总归有人给你摔盆。」
晏雉笑笑,明白沈氏又想当然的认为她在熊府的日子过得是举步维艰。「我这身子,拖不了多久了,何苦累着孩子。再者,我活着一日,那孩子就得喊我一声阿娘,喊生母姨娘,认不认在名下,又有何差。」
沈氏噎住,许是没想到晏雉分明已经病重得连说话都有气无力了,却依旧口齿伶俐。
姑嫂二人没说多少话,外头便有丫鬟过来传话说兄长过来了。
晏雉眼睛一亮,赶忙吩咐慈姑将屏风退了,却见沈氏怒目圆睁,斥责道:「你如今这副病容,怎能这般示人。再者,男女大防,便是兄妹,你既嫁作他人妇,又如何可以与人共处一室!」
沈氏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晏雉想要发怒,却胸闷地难受,脸色涨得发青。慈姑吓得白了脸,顾不得去退那屏风,赶忙坐到床边,帮她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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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好辛苦 上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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