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
萧逸的思绪不可抑制地滑向深渊,整个人如落入冰潭深窖,冷得瑟瑟。
他突然想起了当初在梁王府时,他鼓起了勇气去向楚璇表露真心,楚璇那双漂亮眸子冰一样地盯着他,娇俏的小脸上满是疏离和厌恶。
「我叫了您这么多年的小舅舅,您怎么能对我存这样的心思?果然,你们都不是好人,都是一样的混蛋!」
你们。
他当时沉浸在被她尖利言语所伤的痛苦里,怎么就没察觉出这其中的蹊跷!
萧逸将奏疏摔回案桌上,霍然回身:「去把孙玄礼给朕找来,朕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显仁应下,边退边偷眼觑看他的脸色,冷硬至极,甚至那裹在薄寝衣下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仿若有滔天怒气积蓄着,手攥得咯吱响,像是要把什么人剥皮抽筋一样。
楚璇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梦中天光杳然,总灰蒙蒙的,好像回到了年少时在梁王府的光景。
那天是盂兰盆节,古义为‘地官赦罪’之日,按照俗法要备饭食百味、珍馐五果、灌洗盆器、焚香续灯。
三舅母早早地在院子里备好了香案,把珍馐放进盂兰盆内,来供十方大德僧侣。
梁王府里另请了高僧来念咒加持,祈福消灾。她们女孩家就跑去王府后院的湖水边放灯。
楚璇还记得她放的是莲花灯,纸糊的灯罩,描出莲花的纹样,萧雁迟提前给她找了个好角落,那里湖水青碧,乏有杂草,可以保证她的莲花灯能一路顺畅,浮游远去。
放完灯,他们便回去,三舅母早备好了饭食。
三舅舅刚从国子监回来,正举着本书盘腿坐在绣榻上,听见小辈们叽叽喳喳的响动,只抬头掠了一眼,蹙眉道:「璇儿,你得多吃些饭,看那小身板,叫风吹跑了可怎么办。」
楚璇吐了吐舌头,萧雁迟立刻眼疾手快地给她从饭桌掰下一只鸡腿。
盐焗的土鸡,嫩黄多汁,鲜香浓郁,楚璇咽了咽口水,却像个小淑女似的,把手背到了身后,矜持地摇头。
三舅母登时乐了:「吃吧,这又没外人,哪里那么多规矩。」
楚璇才犹豫着、慢慢地从萧雁迟手里接过来。
两个小辈玩闹在了一块,余氏瞧着那和美的画面,心里一动,凑到萧佶跟前,低声道:「等过了节你就去回父亲,把雁迟和璇儿的事定下吧。」
萧佶重又把书举起来,随口道:「璇儿还小吧……我心里有数,你别瞎操心了。」
余氏道:「什么还小,今年都十三了,先定下亲,等过两年再娶进门。」她远远地打量着楚璇,满是喜爱,又多了重顾虑:「她出落得太好了,放眼京城只怕也难找出比她更标致的,怕耽搁的日子久了,咱家留不住。」
萧佶只道了句:「留住留不住那得看雁迟的本事,他要真有出息,天仙也留得住。他要没出息,璇儿跟了他也得受委屈,还不如不跟。」
余氏轻搡了他一把,低叱了声「没你这样当爹的」,又敛起袖子上前去张罗膳食。
用完膳食,楚璇便回她自己的院里了。
她的小院在王府东厢,院前一曲清潭渠,蜿蜒西流,呈弯月形拱着这小小的院落,很幽僻。
可事也就是出在太幽僻了。
那夜理当有三个侍女在院前当值,可恰逢盂兰盆节,几个小丫头心思不定,商量着趁主人歇了偷偷去湖边放灯。
若她们靠谱些,该想到起码留个人值守,可楚璇不是王府里的正经小姐,她们怠慢惯了,瞧着她都洗漱上榻睡了,料想走开会儿也没什么,便关上门结伴偷跑了出来。
那个时辰,正是梁王府关门落钥的时候,萧鸢提着个酒壶晃悠悠沿水渠过来。
他刚自乐坊寻艳归来,那舞姬身段玲珑又知情识趣,把他伺候得很妥帖,只一点……他觉得有些没滋味,就是样貌欠了些。
能入乐坊的自然都是美人,他往常看着也挺顺眼,只那一日去父亲跟前请安,见了楚璇。
她一身桃色绣绫襦裙,鬓发松散,雪肤粉腮,特别是她走时垂首鞠礼,衣领下露出一截优美细滑的玉颈,正被他望在眼里,当即便觉喉咙干涩,一股燥火从腹下蹿起来。
他才发觉,那幼时细芽一般稚嫩的小丫头已出落得妙姿绝色,美艳夺目,若要她做比,乐坊里那些大小美人全成了庸脂俗粉。
萧鸢将酒壶随手扔开,隔水渠望了眼楚璇的那个小院,黑漆漆的,想来是已经睡了。刚想转身离开,忽听耳边传来娇腻的调笑声,他欠身躲在槐树后,见楚璇身边的几个小丫头正说说笑笑地走远,他心里一动,等她们走远,放轻脚步绕过水渠去了那小院……
萧佶那日被夫人唠叨得有些烦躁,又存蓄了些酒气,便负袖出来散步,恰巧遇见那几个侍女放灯归来,瞧着这个时辰,便知她们又擅离职守,刚想出言训斥,却听其中一个机灵些的手指着小院的门道:「刚才走时是锁严实了的,怎么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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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让朕偏头痛 卷二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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