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魂 第七章

  众多争取夺利而面目狰狞的皇子间,只有玄离始终用那双有礼的眸子望着她,嘴角噙着微笑。玄离是除了戎剑以外,不让她感到恐怖的男人,有他存在,四周是平和的,如吹过最温暖的春风。
  「别怪罪他,父王宣布了戎剑的婚约,不少了都丧失了理智了,「玄离徐缓的说道,将长剑放置在一旁。
  那槭红色的长袍上,绣着折枝的茱萸,衬出玄离修长的身段,以及儒生般的温和。窄如湘江畔飘柳的腰上,束着琉璃珠玉,格外雍容华贵,他的俊美,与戎剑截然不同,难以想像,两人有着相近的血缘。
  婚约两字,如一枚针,狠狠戳人芙叶的胸口,扎得心间淌血,比指尖实质的伤更疼更痛。
  当人们谈论着戎剑婚约的种种时,她总收敛眉目,注视着单衣上的信期锈,将所有的哀伤藏在眼中,只有绞紧衣裙的指,泄漏她真正的情绪。
  她怎么可能不心慌,怎么可能不哀伤?
  只要是人,都有私心。她不希望戎剑属于另一女人,不希望有人来分享他的眷顾、瓜分他的注视。偏偏,她的身份太过卑微,没有可以置喙的余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迎发新人,无法倾诉哀伤,还必须微笑。
  玄离解开随身的一块排色花罗,布料滑落,露出一枚雕成回首凤鸟的青铜香炉。不知名的花草研成了粉末,放入炉中焚烧,透出渺渺的香气。他将香炉端近,让缥缈的烟包围芙叶。
  「这是秦国的香料,据说香远溢清,能透人肌肤,薰上后几年都不会褪。香料千金难得,我恰巧得了一些,送来给你。」珍贵的香料,他轻易的就赠给她,毫不吝啬。
  烟尘缭绕,淡淡的香气在燕子居中盘桓不去。
  玄离走来她身边,审视她苍白的肤色,等她稍微平静后,才缓缓开口,「你真的不要紧吗?是否需要我找来大夫,为你瞧瞧?」
  芙叶摇摇头,轻咬着唇。她心中的苦,只能独自品尝,药五罔救,任何人都无能为力。随着戎剑婚期的逼近,她的心病是否会愈来愈重?
  玄离担忧的看顾着她,弯如新月的眉轻蹙着。「我来,是因为今晨有秦国的刺客,潜到长庆殿,乘隙想狙杀戎剑,所幸被及时发现,如今已被逮捕入狱。戎剑怕你听到消息会担忧,所以让我来通知你,他平安无事。」
  「他受伤了吗?」芙叶慌乱的问,惊慌之余早忘了其他的顾忌,纤细的指紧扯住玄离的衣袖。
  「只是臂上有些轻伤,不碍事的」玄离以微笑安抚她,眉宇之间却仍有忧虑的神色。他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眸子注视着她。「成为继承人之后,这类事情屡见不鲜,往后只会增加,不会减少。」乱世之中,狙击刺杀,是最寻常的事。
  罪人看来或许平常,在芙叶感受起来,却是格外惊心动魄。身为继承人,就必须承受外来的危险;身为继承人,就必须迎娶诸侯的女儿为妻;身为继承人,他就必须离她愈来愈远。
  她不明白诡谲的政治,只知道,随时有失去戎剑的危险。
  「你在忙什么?刺绣吗?」玄离端起绣架上的花罗帛布,仔细的看着。绣好的帛布叠在一旁,系着喜庆用的绳。这些花罗帛布,即将送往安阳,供另」个女人处置。
  「这是嫁裳?」玄离看向芙菜时,神情复杂,黑眸里流露不舍。
  「是的。」她轻声回答,将歪斜的绣架放回窗前。她有着最好的绣功,寻遍楚国也难有人匹敌,嫁裳由她绣制,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
  玄离叹了一口气,放下花罗帛布。「戎剑让你做这件事,难道不嫌残酷了些?」他问得轻柔,但那字句却比利刃更加伤人。暖暖的春风,化为锋利凛寒的北风,扑面而来。
  直到口中弥漫着血的气味,芙叶才发现,自己一直紧咬着唇,温润的唇上,如今已浮现一圈失血的青,鲜红的血衬得她脸色更加惨白。
  为什么非要戳探她心中的疼痛,强逼她体认戎剑的残酷?.
  玄离的举止,其实与棠稷相似,不同于毁坏一切的暴力,他以温和的语气,及里在温柔里的残酷,刺激她内心的隐忧。
  玄离看着她,轻叹一声。那令人心疼的愁容,从楚王宣布戎剑婚约那一瞬间,就烙印在她的眉目之间,挥之不去。那双秋水清瞳里的伤痛,他看得格外清楚。
  他走了过来,敛起槭红长袍的下摆,也在平滑如镜的石地蹲跪而下,不将她当成卑微的奴仆,反而慎重的与她平起平坐。
  暗红色的茱萸散在四周,如最细密的网,将她包围住。
  芙叶瞬间惊愕,没有料想到奇离会有这样的举止。从来没有任何贵族,愿意纡普降贵,与女奴同跪一地。她往后一退,连忙就要站起,玄离却伸出手,贸然扯住单衣宽大的抽,纤细的指,擒住了单衣上的飞燕。
  「玄离公子,万万不能如此,芙叶受不起。」她慌乱的低语着,却挣脱不开。
  「芙叶,到我身边来,好吗?」玄离注视着她,无比慎重的说道,没有半分戏弄的神色,仿佛在说着今生最重大的决定。
  这个请求,让芙叶呆若木鸡,瞬间甚至遗忘了呼吸。玄离不是戎剑最信任的兄弟吗?不是一直以温和的微笑注视着她吗?为何在此刻,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难道,她一直没有看穿玄离深邃的目光。那样的目光,其实并不只是看着兄长所爱之人那么单纯,而是一个男人,注视着一个女人的目光?
  「难道,你不懂我这么对待你的原因?君子不夺人所爱,但我见不得你如此受苦。」玄离徐缓的说道,语气之慎重,让人完全明白,他是经过深思熟虑,万不得已才会提出这询问。
  「我没有受苦。」她摇着头,强颜欢笑,仍在自欺欺人。
  玄离靠在她身边,一字一句劝着,将她诱离戌剑的身边。「芙叶,到我身边来。纵然你不能成为我的妻,我也将宣布终生不娶,只守着你。倘若戎剑真心在乎你,他也应该如此。」他所给予的,是戎剑无法给予的。
  一生一世相守的承诺,如最甜的糖,多么的诱人。一个女人何其有幸,能得到一个男人如此的承诺,又何其的不幸,这承诺不是出自于她心爱男人的口。
  「我绝不叛离公子。」她紧闭上双眼,转开了头,不肯去看玄离的表情。她从来不曾想过,要离开戎剑。她可以为了他而罔顾性命,怎么可能离开他?
  就算留在他身边,总有一日会被他冷落遗忘;就算留在他身边,必须看着他迎娶另一个女人,两人被翻红浪,交颈合欢--
  齿间猛地一啮,啃破了柔嫩的唇,鲜艳的血,缠绵的落在单衣上。
  她用尽全力推开玄离,想要逃开,无法继续听进那些残酷的话语。信期锈纷飞,衣袖仍被牢牢握住,她逃不了。
  玄离靠在她耳后,呼吸撩动黑发。修长的指挑起一绺柔软的发,举到唇边,印下一个吻,首次与她如此接近。
  「如果你非戎剑不可,我不逼迫你。只是,请让我帮助你,我不愿意见到心爱的女子,承受如此痛苦的煎熬。」玄离说着,一句又一句,苦口婆心,柔和的语调,在她耳边盘桓不去,与渺渺香气一同渗入她的骨血。「我能让安阳蔡侯主动退婚,让戎剑永远只能属于你。」
  声调愈来愈低,迷惑人心,让她难以分辨,回荡不散的话话究竟是出于音离的口,还是潜伏在她体内,那心魔的窃窃私*。
  「戎剑宠着你的事情,早传遍了天下,安阳蔡侯之女,到底是个贵族,生来心高气傲,她难道真容得了你?你真能忍受,被戎剑所冷落?」玄离问着,诺气徐缓,问题却不曾中断。
  「不,我绝对不会--」还没能说出绝不会如何,玄离已伸指覆在她唇上,没有触碰她,但那双注视着她的眼,有着让人震慑的力量。她动弹不得,如被银针刺穿的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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