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荷敛神抿唇道:「掌事放心,此类的事情,我不会再让它发生。」
乔掌事点头:「嗯,瑰玉坊可不比宫中,届时你进宫给嫔妃们送玉器时,可更要谨言慎行,要知道那些贵人们各个脾气大得很,虽不至于把你怎么样,但有些难听的话落在面上,是怪难堪的。」
苏青荷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她要亲自将成品送到宫中?还得一家家去送?
「等等,掌事您的意思是……」
苏青荷紧皱起眉头,她怎么记得某人说过,御用相玉师并不需要和宫中人打交道?
乔掌事瞟她一眼:「你制出的图样,自然由你去送达,之前让你看的那些簿册,不是白看的,宫里贵人们各自有什么喜好,哪件器物适合送哪家,想必你也大抵清楚了。」
「……」
苏青荷默然无语的同时,不自觉地握紧拳头,那两个惯会骗人、撒起慌来脸不红气不喘的伪君子!
分别身在王府和鸿来客栈的三王爷和段离筝同时打了个喷嚏。
三王爷搓搓鼻底,搂过正在为他斟酒的美婢,眯眼凑近道:「是你想我了?」
段离筝搁下手中的刻刀,望向窗外湛蓝如洗却久不见日头的天色,对身后的容书恍然道:「天气转凉了……」
☆☆☆
转眼间,苏青荷已在瑰玉坊混吃混喝了快半个月。
自图纸事件后,高岑见了苏青荷总是要明里暗里地讽刺一番,苏青荷则不痛不痒,从不回嘴,只是笑眯眯地略过。时间久了,瑰玉坊的伙计们只道高岑没有容人之量,整日为难一个小姑娘。这些粗仆间的流言传到高岑耳里后,他更是怒不可遏,盯着苏青荷的眼神都要飞出刀子了,可无奈,苏青荷就是摊软绵绵的棉花,专门克刀子。
渐渐地,高岑也感觉到是自讨没趣,见到她仅是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也懒得废话了,苏青荷更是乐得清闲。
而苏青荷在前天也收到了久违的来自兖州的信件,卢骞在信上说,新款解石机已做出来三架,店里解石的效率比以前快了近一倍,并且也按她所说囤积了大量的紫罗兰翡翠,堆放在仓库。
从京都街上行人的装扮来看,佩戴紫罗兰的首饰的明显多了起来,尤其是年轻的华服小姐们,几乎每五位里就有一位佩戴着紫罗兰耳坠或项链。万事俱备,东风也快刮起来了,苏青荷安安静静地等着她的荷宝斋大赚一笔。
临近响午,苏青荷哼着小调,刚走到自家府邸门口,却注意到对面的靖江侯府很是热闹,三四辆高头马车旁有许多下人围着,在从马车上往府里搬东西。
苏青荷怔了一怔,快步走上石阶,问一个正在扫地的粗仆:「对面的侯府在做什么?这么热闹?」
「小姐您不知,那离家外居的侯府大公子不知怎的,又突然搬回府中住了,这不正在搬运行李。」
那粗仆正说着,苏青荷便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第一辆马车上被两位小厮搀扶着下来,坐定在木制轮椅上,略转个身子,那人便瞧见了苏青荷,与她四目相对。
那人丝毫没有意外,眸子清淡而透澈,缓缓地转动起轮椅,直直地向她而来。
苏府主厅里,两人相对而坐。
莺歌给她二人斟了茶,苏青荷就势拿起茶盏放在唇边,袅袅升起的雾气遮住了她的小半张脸,垂下浓密的睫羽,不知为何惴惴地不敢去看他眼神。
她为什么有一种小孩子犯了错将要被大人训斥的即视感?
室内一片安静。
对面的人不动如山。苏青荷盯着他玄墨般的衣角看,心里纳闷明明他身下坐得是轮椅,为何举止间却透着一种身坐金玉宝座的气势?
半响,苏青荷鼓起勇气,讪讪地开口道:「段公子怎么会突然搬回了侯府?」
段离筝轻笑一声,漆黑的眸子落在她身上:「我还想问问苏姑娘,为何搬离了客栈,莫非是段某招待不周,委屈了你?」
苏青荷微睁大眼,以他的耳目,怎会不知她是因御赐了宅子不得已才搬离了客栈?
莫非这人是在气她没有打声招呼就走?可当时是他没在客栈呀,后来她走马上任,一忙起来就将这事给忘了……
苏青荷垂下脑袋,声音渐小:「是我做得不妥……该派人去跟容书说一声的。」
「仅此而已?」段离筝抬手摸着下巴,眼神里已有暗光。
苏青荷咬咬唇,随即恍然道:「啊,还有这月的图纸,段公子放心,在寄回荷宝斋三天后,我会按时交给你的。」
看面前人没心没肺的样子,段离筝握着茶盏的手指倏地一紧,只觉一股无名火直往上窜,然而在瞥到她腕间戴着的金丝翡翠镯子时,那股火气又慢慢平息了下来。
那人应该还在千里之外的梁州,为自家店铺的事而焦头烂额的奔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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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玉鉴师 上 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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