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去了那瑰玉坊,就是第二大的上司,上头仅有一位掌事压着,但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想来会受到不小的刁难。
距上次给荷宝斋寄信已过去了大半个月,至今还没有什么消息,也不知卢骞有没有改造成功解石机,有没有按照她所说去囤积紫罗兰,点翠楼最近有没有大动作,小包子在书院学得如何,有没有想念她……
苏青荷闭上眼,长舒一口气,将面前袅袅的热气吹散了不少,脑中纷杂的念头也驱散了。
走一步看一步罢,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顿,她相信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所有的问题总会迎刃而解。
待到水渐渐凉了,苏青荷起身擦干身子,穿上中衣,钻进被窝,平躺在那足有两米多宽的紫檀暗八纹拔步床上,苏青荷很快就陷入了浅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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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苏青荷在鸡鸣声中艰难爬起,看着外面还未探出头来的日头,有种久违感油然升起,她是有多久没起过那么早了?
在莺歌的指点下,苏青荷板正地穿起了朝服,戴上官帽,一头青丝被一丝不苟地梳进了官帽中,小绶环佩一样没落地束在腰上,显出挺拔纤细的腰身。
其实平日里去瑰玉坊不用这般正式,只着官服便可,不过今日是她头回上任,为了不落人话柄,还是通通穿上罢。
苏青荷对着铜镜转了转身,满意地点头,这样的穿着看着倒也精神。
随意地吃了些糕点,苏青荷便匆匆出了门。
不得不说老皇帝真的蛮体恤她这外来人口,御赐的府邸和瑰玉坊几乎是紧挨着,走路只要五分钟,若还是住在鸿来客栈,只得坐马车了。
苏青荷没走几步便听到熟悉的钢盘磨石的嗡嗡声,一抬头,果不其然,高悬的匾上写着敕造瑰玉坊五个大字。
门头并不大,苏青荷迈进去之后,才颇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整个作坊目测有两千平,正中央是一座三层的飞檐阁楼,作坊四周排满了解石机还有各种玉石原料,灰吐翻飞,整个坊内都灰蒙蒙的,上百位身着粗布麻衣的仆从,看似场面混乱,却又井然有序。
有个身穿六品朝服、年纪二十出头、长相白净清瘦的典薄,一手持笔,一手持册,不时地晃动笔杆和周围的仆从说些什么,说完低头飞快地在册上记录。
那位典薄记完一笔,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了苏青荷,眼中闪过欣喜,嘴唇上下开合,好像在和她打招呼,但由于周围噪音实在是太大,苏青荷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典薄好像也反应过来她可能听不见,于是迈开大步迎了上去,苏青荷同时也举步走过来。
「苏大人,你可来了,乔掌事已经在大堂里等着你了。」典薄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
「好,我这就过去。」苏青荷冲他笑笑,转身绕开他向阁楼方向走去。
典薄望向她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担忧,抿了抿唇,还是跑上前去,又叮嘱了她一句:「一会儿见了乔掌事,不管她说什么,你只要一个劲儿地道歉认错便好,千万不要和她抬杠。」
苏青荷有些疑惑地摸摸脸颊,她一没迟到,二没干什么错事,为什么一上来就要道歉?
怀着有些莫名有些忐忑的情绪,苏青荷走进了阁楼大堂。
大堂中央,有个年过五旬的妇人坐在高案前,桌面上摞了一尺高的簿册,而殿内两旁共有六张略低一些的案台,其中有五张桌前都坐了人,身穿同她一模一样的朝服,见她进来,都抬首望过来。
坐在大堂中央的那位妇人,应该是方才那位典薄口中的乔掌事了。
她从三王爷口中得知,三十五年前正是这位乔掌事开创了女子担任御用相玉师的先河,并在前朝时便已执掌瑰玉坊了,当时举荐她的人正是当今的圣上。
别看她是妇人家,能把一个个比她高半头的男人们训斥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苏青荷知道她铁腕了得,乖觉地作辑行礼:「下官苏青荷拜见乔掌事。」
苏青荷微俯着身子,只觉过了好久,面前人才不辨喜怒地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苏青荷想了想,忽然听见有齿轮转动的滴答声响,偏头一看,嗬,一座比她还高的青铜镀金嵌掐丝珐琅摆钟放在墙角,琉璃柜后的指针细长,镀金摆锤极有频率地一下下晃动着。
苏青荷收回目光,低头回道:「辰初一刻。」
乔掌事像是头上长了眼,放下手中的簿册,抬眼看她,平淡的眉眼间带着丝意外:「你竟能看懂那摆钟,那是前年从西洋运来的舶来品。」
苏青荷记着那典薄的话,能少搭一句就少搭一句,于是默默低头看脚尖。
乔掌事亦没有多大兴趣深究,伸手身旁摞得一尺高的簿册推到她面前:「这是库房内所有的玉石清单、近十年来供给宫中的玉器图纸及其原料的记载,限你三日内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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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玉鉴师 上 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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