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那边闹得很,我到你这儿来躲躲清静。」沈令茹眨了眨眼。自退婚后,她又恢复了往昔那份恬静安娴,但比起以往还多了几分活泼俏皮,倒比待嫁的姜韵更像要出嫁的人。
「大姐又在闹?」承钰问道。
「可不是吗,成日里书不念了,绣活儿不做了,《女则》也不抄了,姨父去看她,她还和姨父顶了嘴,被姨父打了几个嘴巴子。」
承钰小小地吃了一惊。姜彻竟然打了姜韵,对比从前姜彻拿她当嫡长女捧的势头,现在的待遇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样的云泥之别,恐怕姜韵更要闹。
「前儿晚上,深更半夜的我被吵醒,原来是表妹想见姨母,偷偷开门进去,姨母门前的守夜婆子,个个五大三粗的,黑夜里也没看清是表妹,来人便打,打得表妹嚎哭不止,把姨父引来发现是表妹,才作了罢。这几日表妹都在床上躺着,动弹不得,嘴里依然哭闹不休。」
承钰冷笑:「你们也劝着她些吧,没几日就要出嫁的人了。」
「我们劝也不管用,她没见着姨母,所以现在并不知道是我告的密,不然恐怕得拿大刀满院追我。」沈令茹对告密这件事并不感到歉疚,如果不说她才会歉疚,对姜承钰歉疚,对姨父歉疚,对她自己的一辈子歉疚。
「我听姨父说了,虽然姨母犯了错,但姜韵的嫁妆还是一抬不少,库房里一半都会用作她的嫁妆。」沈令茹暗自羡慕,之前姜韵就喜欢在她面前有意无意地炫耀,曾经偷偷拿了钥匙开了库房,让她看里边属于她的嫁妆。
那些粉彩瓷器,那些珠宝首饰,有的沈令茹见都没见过,她怎么能不眼红?
「沈姐姐,你知道我大姐的嫁妆究竟有多少抬吗?」承钰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少说也得有六十抬,可是我听表妹有时提起,似乎能有百来抬。」沈令茹说道。
六十抬和百来抬,中间差的这么几十抬又从哪里凭空钻出来呢?承钰更加肯定母亲当年的陪嫁早被罗姨娘私吞了大半,库房里留下的这些是为了应付父亲,恐怕还不及原量的三分之一。
正想着,慎珠提了个竹篮子进来,那晚她把当年的事情给姜彻说清楚后,心里敞亮了不少,姜彻和姜承钰也没有罚她的意思,她便决定留在姜承钰身边伺候她,减轻她当年的失言之罪。
「姑娘,表小姐也来了。」慎珠笑道,她仍穿着自己的粗布旧衣,承钰要平彤拿新衣给她,她也坚持不要,说干活的人粗使惯了,好衣裳一上身两天就磨坏了。
慎珠打开竹篮,端出里面的一盘米糕,米糕白花花的,还冒着热气,是承钰从前爱吃的。
「奴婢自己做的,姑娘长大了,不知道还合不合姑娘的胃口。」慎珠给承钰和沈令茹递了筷子,「表小姐也尝尝吧。」
米糕上洒了一层薄薄的蜂蜜,吃起来香甜软糯,却又不黏牙,是承钰从前爱吃的甜烂食物。
「味道和从前一样好。」承钰笑道,「姑姑的孩子好些了吗?」
慎珠决定留在泉州后,承钰便托四儿再回金陵把慎珠两岁的儿子也接来,现在母子两人暂时住在庄子上。
「小孩子晕船,睡两天就好了。现在和庄子里的孩子玩儿熟了,成天就想着要出去呢。」慎珠笑笑。
「他要是想玩儿,姑姑把他带到府里来玩儿也可以。」
「那可使不得,孩子太小,没得吵着了姑娘。」慎珠想说什么,看了一眼沈令茹,又闭了口,只退到外边教平彤打络子,等沈令茹走后,又进屋来找承钰。
「姑娘上次让奴婢找的人,奴婢找着了,现在就在外边,姑娘一句话,奴婢就出去带他进来。」慎珠说道。
从前母亲的陪嫁除了庄子,还有帮母亲打理庄子店铺的人手,承钰之前让小结出去打听过,小结回来说罗姨娘管事后,母亲的那些陪嫁人手都被打发了出去,只留下零零碎碎几个管不了事的人做杂活。小结毕竟年纪太小,也打听不出什么,承钰便没再往这方面着手。
慎珠来之后,偶然说起在庄上遇到当年孙氏要把她许的那个男人。那男人至今带着女儿,也没有续弦,说起前几年罗姨娘来赶人,他感念孙氏,没想走,就继续留下来替孙氏守着她的财产,但是新来的那些人个个嚣张,不再让他插手,他斗不过人家,只有做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就在外边吗?快带了进来。」承钰忙道。
姜韵没有几日就要带着母亲的大半财产出嫁了,她必须赶在这之前点清,并且告诉姜彻。
一会儿慎珠把人带了进来,男人大高个儿,很结实,皮肤黄黑,长相粗犷,一进来便恭恭敬敬在承钰面前跪下,「奴才姚大钱见过姑娘。」
「姚管事快起来。」承钰说道,慎珠便把他搀了起来。
姚大钱伏着身子说道:「姑娘别叫我姚管事了,我已经不当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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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冠群芳 卷一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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