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势是最可怕东西。明明知道权势只是空中楼阁,一着不慎便焚火上身,却还是不能抗拒。
就如苏州府这些官老爷,往日里只会吃姚家供奉,最多给一两句好话,哪里像现在这样恭敬。
姚妍觉得,自己重活一世本就有些利欲熏心,再这样下去,保不住她会真正丧失本心。
为了不再与安王纠缠,姚妍提出为父母结庐守孝。虽是女子没有这规矩,但因为家中也没有旁人管束,只要景元附和就好。
正好景元也觉得在家中麻烦,不如到山上读书习字抚琴来得情景。「娘亲去了连七七都未过,咱们就被侯府众人弄去了京城。既然回来了,是该好好陪一陪爹娘。」
因是守孝,二人只带着熏蚊虫之物,和几件最朴素衣衫,几套被褥,其余就是书和琴。趁着天色刚蒙蒙亮,二人赶在头一批出了城。
为了躲着安王留下来守护之人,姚妍下了死命令让杏儿引开,不然主仆之情当真断了。杏儿是个重情义之人,尤其和姑娘在一起才体会到为人乐趣,而不只是不敢行错半步的奴仆。为此,她这次当真卖力完成任务。
等到了山上,姐弟二人带着刘嬷嬷一家和文慧文琪两个丫鬟,从此驻扎下来。
景元一心读书,时不时还爹娘诵读一段心得。姚妍虽活了两辈子,但诗书上面确实从未下过功夫,也没有能力指点弟弟,只能让他自己琢磨着来,心里也是着急。
她能做的,也只有做几件衣衫,绣几件小东西,偶尔抚琴,更多时候则是看看账本。俗人一枚,最在意的还是钱。
这次南下,丁氏留在京城,薛氏和小宝则被她带了过来。小宝跟着景元跑前跑后,薛氏则帮她查账。
一查下来,心凉了半截,母亲留下的几间铺子,实在只能算勉强维持日子罢了。好在薛氏是个能干的,最关键是人人都看安王面子,再不敢故意为难,铺子才算活了过来。
姚妍一边看账,一边叹气,欠账就是这样,只要开了头就没完没了。当初救安王就是为了利用,如今利用太多,心里反而不好意思了。
景元偶尔也会看账,他也不想成为只是读书的呆子。
岁月静好,姐弟二人觉得在爹娘身边守着,比在哪里都强,至少心里清净。
这一日如往常一般,只是茅庐里突然来了一位访客,竟然是大伯家二哥。
二哥姚景之站在茅庐不远处,忍不住捂住脸,锦衣玉食长大的弟弟妹妹,如今竟然吃得了这样的苦,可见这半年受了多少罪。
想到这里,二哥先自己落泪了。若不是他爹娘贪婪,妍儿和景元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实在可怜。而自己也是欺负他们姐弟的一员,实在可鄙。
立在那里,进退两难,被打柴归来的李旺见到,笑问:「二少爷,您来了?」朝茅庐喊道:「姑娘,少爷,大老爷家二少爷来了。」
姚妍和景元赶紧出来,见到二哥都很开心,欢快道:「二哥,您怎么找来的?」
见妍儿和景元态度如旧,姚景之也安定下来,挠头笑道:「这阵子每天都往你们住处绕几圈,发现刘嬷嬷和李旺没出过门,一打听说是你们去了钱塘,说是想去拜访名师。我想着叔叔二婶这里没人照看,便想来走一走。」
姚妍笑:「之前归来后来看娘亲,发现这里干净整洁,原来是二哥功劳。」
姚景之憨笑:「都是一家人,应该的。不过见你们在这里我就放心了,我怕是有一阵子不能来这里了。」
景元好奇:「二哥要去哪里?」
姚景之神色黯淡:「我想下南洋看一看,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且读书是为了让人明理,我觉得现在的自己不配。」
姚妍安慰道:「二哥已经做得很好。其实若不是二哥和三妹相助,我们姐弟当初也得不到那笔银子和母亲嫁妆。」
说是母亲嫁妆,不过是幌子罢了。英武侯府是卖女儿,怎么可能给铺子庄子,只用二十几个箱子塞一些破烂玩意充数罢了。还是姚妍爹爹看不过去,打着嫁妆的名义给妻子置办了诸多东西。
因为是嫁妆名义,旁人就不好明晃晃拿走,给这姐弟二人留了下来。
被妍儿这样一说,姚景之觉得自己更没脸了。就如自己家是强盗,只因为没杀人放火,还给人留了一点活命钱财,就成了好强盗了?
见二哥一心想走,姚妍劝道:「既然二哥要下南洋,我倒是有条路子,总比您自己闯荡要强。顺便您也算是帮我,跟着自己人,我总能更放心。」
薛氏是个能人,已经搭好了路子,还指望这个赚更多银子。
姚景之倒不是为了赚妹妹便宜,是真心觉得自己应该能帮着妹妹,于是答应了。「我来还有一件事。我原先在承运书院读书,里面夫子很是负责,学风也正。前几日我求了夫子,想让景元去试试。他读书是个好苗子,可不能因为守孝就耽误了。」
景元却更想多陪陪父母,至少过一年半载再说进书院之事。几人正商议如何才好,便听见一萧声响起。
见姚妍这里有琴,姚景之便坐下来抚琴配合起萧声。萧声空远,琴声悠扬,配合天衣无缝。
一曲毕,不久远处一声音传来:「景之兄又来了?」
丛林中闪出一白衣男人,如空谷仙人,连芝兰玉树一词都形容不出何等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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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媚表小姐 上 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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