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王那日正好在王府,倒是客气地让姨父和表兄进了书斋。
结果一个时辰后,廉家父子如丧考妣地离开了王府。
晚上时,淮阳王跟母亲和眠棠一同用饭。楚太妃迫不及待地问事情的结果。崔行舟一边给眠棠夹菜,一边淡淡道:「五哥难得开口,我这当弟弟自然是要替他一偿心愿。可若廉家不肯领情,我也不能迫着牛头低下饮水,其中的厉害干系,我已经跟他们陈明了,就看他家自己的取舍了。」
眠棠在一倒是听懂了,这所谓的厉害干系就是,若是廉家同意,廉苪兰就入门做了庶出兄长的嫂子,也还勉强算是一家人。
可若是廉家觉得崔家低看了他们,那么所剩无几的亲戚情分也就到头了,以后廉家也休想再背靠着崔家好乘凉,就此断绝来往,老死不相往来罢了。
依着崔行舟的心思,倒是希望廉家选择第二个的。
吃完饭后,崔行舟带着眠棠去后花园新修的湖塘便月下赏莲,宫灯高挂,湖四周紫色的花丛里萤火点点。
崔行舟新得了两个指甲盖大的空心琉璃球,便弯腰揽着长袖,用纱网捉了萤火虫装入球里,挂上金钩,给眠棠做耳珰。
那一对儿,在莹白的耳垂边忽闪忽闪的,倒也别致。眠棠接过侍女幻雪递过来的铜镜照了照,噗嗤一笑道:「糊弄小孩子的把戏,也来给我戴!」
听了眠棠的「控诉」,崔行舟用一双俊目撩她:「最近总是甜食不离口,难道你不是小孩子?」
眠棠闻言,倒是生出了一丝忧虑,低头看着自己还算平坦的小腹道:「最近不知怎么的,就是爱吃,连衣服的腰身都略略紧了些,看来我不能荒废功课,要将拳脚功夫捡拾起来了……明早跟你练拳可好?」
这话其实眠棠前些阵子也提过,崔行舟自然同意。可待早晨,淮桑县主却迟迟起不得床,就连王爷亲自去挖都不成。
所以现在眠棠再次发下誓言,淮阳王也权且听听算了。
二人在月下小亭里相依偎着说话,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崔行舟突然开口道:「京城来了上差,传了圣上的意思,希望我入朝为兵马司太尉。」
眠棠听得一愣,迟疑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崔行舟没说话,只是将一根玉筷担在了茶盏上,又在筷子的两边各放了一块糕饼。然后指了指两块糕饼道:「这两块便可看成我和绥王。万岁这是在使用御臣制衡之道。」
眠棠听明白了,现在绥王进京已成定局,待他入京,一定会受到太皇太后一系的支持。到时候,刘淯这个半路冒出来的皇帝就尴尬难做了。
所以刘淯是指望着用淮阳王来压制绥王啊!
眠棠深深吸了一口气,问:「王爷你的意思呢?」
崔行舟沉默了一会道:「若是没有眞州之乱这一遭,我大约懒得去淌京城的浑水,在眞州做个逍遥王爷岂不快活?可是现在……这京城我是一定要去的……」
眠棠明白他的意思。绥王对淮阳王居心叵测,一旦他在京城成事,反手对付淮阳王就易如反掌,随口一个欺君谋逆之罪,就可以让千古名臣背负万古骂名。
崔行舟前往京城,乃是要与绥王较量,绝对不能让他成事之意。然而那位圣上刘淯,虽然要利用淮阳王,却并不见得信任淮阳王。就算斗倒了绥王,可万岁会不会卸磨杀驴?
眠棠突然觉得,战场上的一切厮杀跟朝廷中暗流涌动的勾心斗角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毕竟战场上都是明刀明枪,只要战术得宜,一切都可运筹帷幄。可是朝堂纷争,该是怎么防备暗箭?京城的富庶繁华之地,也是食人骨肉的无底深渊……
崔行舟似乎看出了眠棠的忧虑,这个聪慧的姑娘看事情比一般的男子的都通达,自然能清楚此去京城的凶险。
「我已经跟上差言明,若想要我去京城,那便要将我的家眷尽留在眞州,眞州的编制不变,到时候有重兵把守,一旦京城生变,你们也好有应对的时间。」
崔行舟打心底不想跟眠棠分开,可是却不愿眠棠与母亲跟他以身涉险。
眠棠却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你若是去京城花天酒地,我自然不会跟去妨碍了你的美事。可是你此去乃是要行走于刀剑丛林间,我安能偏居眞州,不管顾着你?太妃留在眞州,可我要跟你同去!」
崔行舟的心里一热,但脸儿却紧绷着道:「不行!我已经决定了,你休要胡闹!」
可惜眠棠并非楚太妃,压根不怕崔行舟冷脸,只从容道:「京城我是一定要去的,你若不带,那我们就别成亲,到时候,我乃自由之身,谁也管顾不着!你若是被万岁为难了,我便入宫做妃子,给圣上吹吹枕头风,将你救下可好?」
这话可真捅了崔行舟的肺门子了,他慢慢伸出长指捏住了柳眠棠的下巴:「你再给我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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诈欺成妃 卷四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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