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还是躲避些的好。
徐氏没有说话,眉眼微垂,望着炕桌上的三足错银梅花纹铜香炉出神。
过了好一会儿,孙妈妈才听到她在轻声的说道:「论起当年的事,原是他欺骗我在先。既是家中有妻室,无论是否是他母亲所逼,都应该同我明说,却那般期瞒,是何道理?同他分开,我当时纵然心痛,但却是一点都不后悔的。就是这些年,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年的那个决定。」
徐氏的神情渐渐的平静下来,语气带着决绝的坚毅,「便是往后有人知晓以往的那些事,我也心中无愧,为何要躲避?元韶好不容易有个真心喜欢的姑娘,不能因为我的事,让他抱憾终身。」
这就是继续赞同薛元韶和韩念云的亲事了。
孙妈妈沉默了片刻,便道:「当年的事,原就没有几个人知道,但凡韩公,」
忽然想起来韩公子只是旧时称呼,现在跟着近二十年的时光,他年近四十,有妻有妾,膝下也有子有女,如何还能称呼他为韩公子?
便道:「但凡韩老爷不对外人说起,旁人自然是不会得知的。」
徐氏没有说话,拿了桌上的盖碗,垂眼慢慢的喝着茶水。
当年的事,虽说她觉得无愧于心,但肯定是能不被任何人知道才是最好的。
若不然,她名声受损倒是小事,只恐会波及到她的三个孩子。
孙妈妈这时却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
二房的那位夫人,当年是父母双亡,寄居在她家的表姑娘。后来夫人嫁给这荣昌伯府的嫡长子做了荣昌伯夫人,她随后也嫁了老爷庶出的二弟。
她却是知晓这件事的。甚至说起来,若非当年她极力撺掇,以及牵线搭桥,夫人也不会同韩文林相熟……
但转念又一想,这位表姑娘自打嫁给老爷的二弟之后便随着丈夫到外地任上,这些年总不见回来。便是前些日子二老爷有家书送达,也只说自己还在外地任上做个知州,不知何年才能回京。
这般一想,也是不需要担心的了。
早春易过,转瞬已是三月阳春之时。
会试已过。放榜之时因在杏花开放时节,便称之为杏榜。
薛元韶杏榜有名。林星承自不必说,虽然掩藏自身才学,但依然高居榜首,是为会元。
童试之时原就为小三元,乡试解元,现在会试竟为会元,纵然是寒门出身,但现如今名气也已遍布京城。
又有见过林星承的人,折服于他风姿出众,竟陆续有媒人上门说亲事。
就是徐氏,甚至也动了要将薛清芸嫁与林星承的心思。
薛清芸现如今已经过了十四岁的生辰,虽然从去岁起就开始给她相看人家,但总没有徐氏十分满意的。
不是嫌弃家世不好,便是嫌弃男儿相貌不好,又或是不够上进。再就是公婆不好相处,家中兄弟妯娌过多,关系复杂,所以总是不曾定下来。
但这会儿想一想,觉得林星承就很好。
才学自是不必说了。便是他殿试考的再不济,一个庶吉士是肯定能做的,往后就有入阁封相的可能。
相貌更是不必说,赞一句仙人之姿也不为过。
至于他家中,只有一个长姐,已经做了薛博平的妾室,除此之外就是他孤身一人,薛清芸若嫁过去,再不必受公婆,又或是妯娌的气。
便是现在林星承手头拮据些,那也没什么,可以多给薛清芸一些嫁妆贴补他们。
徐氏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于是次早用过早饭,打发薛元青去神策营当值之后,便将自己的这个想法告知薛元韶,询问他的意见。
若薛元韶也觉得好,就想让他先去跟林星承透露一下这个意思,问问林星承意下如何。
她知道林星承这些年虽然住在荣昌伯府,但跟其他的人都不亲近,经常孤身一人往来。也就偶尔回去一趟薛元韶的书房,同他说几句话,或是对弈一盘。
薛清宁当时正拿了热牛乳在喝,闻言只惊吓的一口牛乳呛到喉间,大声的咳嗽了起来。
给林星承说亲事,而且说的还是薛清芸,这可真的是乱点鸳鸯谱了。
她咳的太大声,徐氏和薛元韶忙都看过来。
徐氏还伸手给她拍背,问道:「宁宁,你怎么了?」
薛清宁好容易认真喉间的那股子咳意,抬手摆了摆手:「没事。我就是喝的太急,被呛到了。」
「你这孩子,都这么大的人了,喝个牛乳还能被呛到?」
上个月薛清宁刚过了十一岁的生辰,虚岁已经十二了,说起来确实已经不算是个小姑娘了。
看薛清宁不咳嗽了,徐氏才收手回来,继续问薛元韶:「此事你以为如何?林公子可会同意?」
薛元韶沉吟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依我的意思,这件事娘还是不要提的好。」
「且不说林公子一看就知道是个眼光很高的人,未必能看得上清芸,只说他那性子,过于冷淡,又少言少语,实在不是个做丈夫的好人选。娘还是给清芸再相看相看其他的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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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富养成 卷三 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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