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头好端端地盖着,双手规矩地交叠在膝上,身形玲珑,姿态安静而柔顺。
贺文璋不禁微讶。他原本以为,会看到一张肆意的、疯狂的、透着愤怒的面孔。毕竟,她并不是因为喜欢他才嫁给他。
她喜欢的人是他的弟弟。嫁给他,并非她真正的愿望。
贺文璋微微抿起唇,迈着步子,缓缓往床边走去。路过桌边时,伸手取过玉如意,走到床边,用玉如意轻轻挑开盖头。
跟她说道:「你——」
他刚说出一个字,就顿住了,余下来的话都压在了舌根下。
盖头下面的女子,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他原以为自己会对上一双情绪浓烈的眸子。不成想,盖头下的女子,有一双清澈的、明亮的、含着凉意的眸子。眼神仿佛碎冰刚融的水,盈盈碎光波动,凉意袭人。
贺文璋一时失声。
片刻后,他才思绪回笼,对她说道:「我知你其实不愿嫁我。可是你已然嫁了过来,我希望你能安安分分地做贺大奶奶。」
她为何要嫁给他,贺文璋不懂。那日的事,纵然是她算计在先,可是他和弟弟都没有叫破,别人并不知情。倘若她自己不说,再没有第四个人知晓,她还是可以好端端嫁人。
怎么非要嫁给他这个病秧子呢?
迎着他含着告诫的目光,于寒舟微微点头:「好。」
如今的她,不再是那个角斗场的百胜女王,她不用拼尽全身力气只为了一顿饱饭。
贺大奶奶?如果是锦衣华服,美食珍馐,还有许多佣人侍奉,她愿意。
她平静的神态,落在贺文璋的眼中,不禁生出疑惑。蓦地,喉头一阵痒意传来,他面色微变,立刻从袖中掏出帕子,掩着口猛烈地咳嗽起来。
他常年久病,身体实在不怎么结实。过于瘦削的身躯,掩在大红喜服下面,随着他的咳嗽而剧烈颤抖着。
于寒舟觉得他马上就要咳得散架了,连忙站起身来,扶他坐下,然后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用手背试了试杯壁,发现温度刚好,便端回来道:「你润一润喉咙罢。」
贺文璋咳得浑身难受,话都说不出来,看着送至面前的水杯,眼底更是疑惑。
她怎么这样好心?他以为,她应该厌恶他。
强忍咳意,贺文璋伸出一双苍白枯瘦的手,握向了杯子。颤抖之中,没有掌握好分寸,他的手指在她的指尖碰了一下。他心里一惊,忙抬起眼皮看她,却见她似乎并无察觉,清澈的眸子里还透着几分担忧。
贺文璋更觉着怪异了,然而体内的难受使他来不及多想,低头饮起水来。
一杯水饮尽,他方觉着好些。握着空空的杯子,抬眸凝视着她:「我刚才的话,你可听到了?」
于寒舟点点头:「听到了。」
不作是吗?没问题。
她并不爱他的弟弟,对如今的处境也没什么不满。
「我说认真的!」贺文璋的目光冷下来,严厉地看着她道:「你不要左耳进右耳出!」
于寒舟便明白了,他不相信她。
他不相信她会安安分分。于寒舟倒是能理解他的想法,她从前做出那样的事,换成她是贺文璋,也不会信。
于是她看向他道:「要我怎么做,你才会信呢?」
空口白牙,说什么都是虚的。便是立了字据,难道就一定做得到吗?于寒舟是想不出来办法证明自己,但是她不慌张,也许他有办法呢?
说到底,是他疑心。要打消疑心,也只能是他提出什么。
贺文璋被她问住。
他其实也不知道怎样才能保证她不作妖。说出那些话,不过是告诫她罢了。
他抿唇凝视着她,他的面孔苍白而削瘦,然而眸光锐利,好似能透过她的外表看透她的内心一样。在她不躲不闪的迎视中,贺文璋确定了,她并不是在挑衅。
竟是认真询问他。
他缓下声音,看着她道:「当初,我劝过你,你没有听。不论你心里是如何想的,既然你已经嫁给了我,就是我的妻子。」
他身体不好,常年生病,整个人形销骨立,犹如风一吹就要折断的干枝,然而说起话来却有一股令人情不自禁信服的力度:「只要你安安分分的,我不会难为你。」
顿了顿,「任何人都不能难为你。」
「但是!」他紧接着话锋一转,用严厉的神情看着她道,「如果你不安分,就别怪我不客气!」
话刚出口,他脸色微变,随即整个人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
刚刚放话有多狠,这会儿咳得就有多厉害。以至于刚刚酝酿起来的严厉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耍狠不超过三秒。」于寒舟在心里啧了一声,嘴上却没有奚落这个可怜的男人,取出他握在手里的杯子,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回来喂到他嘴边。
她怕他咳得握不住杯子,白白洒一身水。
然而贺文璋看到她凑近的一截皓腕,惊得整个人后仰,于寒舟便好笑道:「我喂你喝水,你这是怎么了?」
避之不及的样子,好似她是洪水猛兽一般。
贺文璋不禁感到一点尴尬。他刚刚那样对她放狠话,她现在却不计前嫌地喂他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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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小福妻 卷一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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