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小娘子的八字怎地就到了牧家人手里,得来一算,竟是个八字最硬的,连那道人也说非小娘子不行。」说及此处,蕊朱不由得眉目忿然道,「这不,牧家夫人立马就携了重礼上门,找我们老太太说,想要将小娘子您要了去,给牧小官人冲喜呢。景大官人一听,自是不干,就将牧家夫人带来的礼品全数扔出了门去……」
正说着,有人报:「景大官人来了。」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拐点声。
秦光景穿着一身素色圆领竹袍,看起来温文儒雅,只是容颜过于清瘦了些。他右手拄着一根黄杨木拐,左手由林氏搀扶着一起跨进了门内。二人见秦无双坐在床上,双双大喜。林氏激动地丢下秦光景,急步上前坐在床沿上,掰着她的双肩上下打量了一番,边点头边哽咽:「好,好,茵茵终于醒了,娘还以为你这次凶多吉少……」
秦无双看着秦光景与林氏充满关切的脸,不由得回想起起前世来——
那日,秦家大院里突然涌进来了一大批全副武装的官兵,二话不说,一顿乱闯,又是抄家,又是抓人的。当时,她还在闺阁内歇午觉,不防被四五个闯进房里的壮兵从床上胡乱地拽拖在地上。随后,两人摁了她的肩,一人摁住了她的腿,使她动弹不得,还有一人将要解她的衣。她瞪着眼前突如其来几个饿虎猛兽般的人,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她爹娘冲进屋内时,正好瞧见这一幕。爹一时激愤,冲上来以拐杖为武器,使劲地击打那个扒她衣裳的官兵。她娘几步上前,从后面环臂锁住那个抱住摁她双腿的官兵脖子,死命地勒。那个被爹击打的官兵一时怒急,扭身抄起佩刀就照着爹胸前砍下一刀。
爹禀赋一向怯弱,又不良于行,受了这么一刀,当场倒地就不行了。她娘见状,惨嚎一声,松了手下直翻白眼的官兵,一头撞死在那个官兵的佩刀上跟着爹去了。
如今,看着爹娘活生生地站在眼前嘘寒问暖,她心内早已是激动不已,一句「爹!娘!你们——」还未喊完,就「哇啦」一声,扑上去一把抱住了林氏就狠狠地哭了起来。
林氏一时不解,以为秦无双是被这起病折腾的,只好抱着她一齐儿哭,一边又劝了一番。
秦光景站在床边看着母女俩哭成了泪人儿,忙向林氏说道:「茵茵刚醒,你就别在她面前淌泪抹眼的,仔细孩子跟着哭伤了眼。」林氏闻言,这才忙忙地收住了,又替秦无双擦着眼泪。
秦无双也止住了哭,乖巧地抿着唇,听着她娘将‘好好睡觉,勿踢被子,多添衣裳’等诸事仔仔细细地叮嘱了一番,又说了好些话。
林氏怕她累着,便起身要走。二人离去之前,秦光景遣了一个小厮去请关大夫再来复一趟诊,又嘱咐了蕊朱和哑奴好生看顾,只是绝口不提那前厅之事。
蕊朱在门后探头探脑地看着秦光景和林氏离去的背影,很是纳闷,待想问时,一扭头瞧见秦无双又躺回床上睡了。
秦无双脑子里一时有些乱,她需要好好静一静,将眼前之事理上一理。
一觉醒来,还是熟悉的蜜合色海棠花撒花云纱帐,熟悉的闺房陈设,十五六岁的蕊朱,至此,秦无双才确信无疑——
她重生了。
日已近黄昏,蕊朱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小娘子,刚才景大官人那边派人来传话,说就等您过去摆晚饭呢。」
待洗漱更衣后,她坐在妆镜前,由着蕊朱替她梳发,只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犹自觉得眼前的一切不太真实。
蕊朱很快替她梳了一个双峰瀑布,缀上两朵半旧的翡翠色绒花,衬着身上湖绿素色衣裙,显得她形容楚楚,清丽脱俗。
蕊朱便对着镜子里的她笑着道:「小娘子快看,您这眉眼长得越发出挑了,这小脸蛋就跟豆腐皮儿里染了两坨胭脂似的,两个眼珠子活像那白水银里养着的两丸黑水银,乌溜溜的。依奴婢看来,小娘子这五官就是活脱脱的一个大美人儿胚子,就算不用那些华美的金银玉钗,也照样是整个秦家里头最好看的小娘子。」
秦无双无奈地瞥了镜子里的蕊朱一眼:「你这话若是让长房里的那位听见了,又该赏你嘴巴子吃了。」
蕊朱忙摸了摸嘴唇,遂噘起了小嘴儿,嘟囔道:「奴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秦无双先在院子里四处转悠了一圈,摸了一会儿树,逗了一会儿鸟,浇了一会儿花,这才转道沿着游廊转角的便门穿到了爹娘的屋子。
屋子里的两个婆子见了她过来,都笑着问好,这才开始安桌设椅摆饭。饭毕,秦无双陪着爹娘吃了会儿茶。
一时有人报:「关大夫来了。」关大夫是秦光景的专用大夫,也是秦家药行正店的坐堂大夫,医术十分了得。
秦光景一听,忙忙起身,林氏也赶忙起身扶着,正要去迎人,关大夫却已率先急步迎上来扶秦光景坐下。二人闲叙两句,随后,关大夫就替秦无双把起了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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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害了,娘子 上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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