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廊庑下,萧让因话不投机,早已回去,只剩岑懋一人举杯邀明月。十指连动几下,估摸着此刻裴润和裴淳已将韶乐吓得钻进顾泊如怀里。
转身一看,果不其然,小丫头还真在他怀里,只是情况不大对劲。
「怎么了这是?」岑懋先被顾泊如狼狈的模样吓了一跳,又被韶乐的脚吓了一跳。
「被蛇咬了。」顾泊如将荷包丢过去,坐到石凳上,让韶乐枕着他的肩躺好。
因剧烈奔跑,衣袍被道边横出来的枝条划出一道口,他也顾不上打理。
岑懋看了眼荷包内的长虫,眉宇间阴霾散了一半,刚想安慰几句,三指搭上韶乐的脉后,他又不自觉蹙眉「咦」了一声。
顾泊如心里咯噔,岑懋的医术他最清楚不过,每次诊脉都嬉皮笑脸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这人露出这种表情。
「怎么样?」他焦急催促。
岑懋撑开韶乐的眼皮看了看,又伸手蘸了点她脚上的血,凑到鼻尖细闻,眉宇间的阴霾又重上一层。
「这蛇没毒。」
顾泊如松了口气。
「但她体内却有毒。」
见顾泊如眼睛发红,马上要打人,岑懋赶紧解释:「那荷包里装着的,就是条普通家蛇,没毒,她只是吓晕了而已。
「可刚刚诊脉的时候,我却发现,她体内还藏着一种极淡的毒,应是早些年中的,已被人拔去大半。」
说到这,他顿了顿,起身来回走,焦躁地狂摇折扇。
「你也看过不少医书,应当知道,毒这种东西,只要将致命的量及时拔除,那中毒之人就能活命。而那余毒,至多也就再在体内逗留个把日子就会自然消散,可她……」
「她身上一直留着旧毒,散不掉?」顾泊如脑中像劈过闪电,怔然看向怀中的小人。
他离开的那年,她还只有五岁,也就是说,在这之后的十年,有人曾对她下过毒!
会是谁?一个不受宠、连宫都回不去的公主,为何要对她下手?她的失忆会不会也跟这毒有关……
顾泊如的脸色变得苍白,一遍又一遍地帮韶乐擦试额角的汗珠,手尖轻颤,心疼和愤恨一并交缠在眸子里。
他恨下毒之人,也恨将她抛弃的皇家,更恨自己没能一直守在她身边。
若能从头来过,他愿意放弃现在这富足的生活,带着那个懵懂无知的呆娃娃远走高飞,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岑懋张了张嘴,又摇头闭上。
细月上中天,被夜色浸出苍凉的白。丛中虫鸣隔一会儿响一声,声声透着无力。
韶乐又梦见了五岁时候的事。
她仍穿着那身豆绿色襦裙,头上的两个小鬏鬏也在。
她在等人,且等到了那人,欢喜地从大石头上跳下,屁颠屁颠跑过去。
那人生得清瘦,比她高出一个头。她顺着身体往上看,看不清他的脸,使劲揉了两下眼睛,还是看不清。
「笨蛋,到底要说多少回,你才能算清楚四十八只青蛙到底有几条腿。」他语气很不耐烦。
「我、我下回肯定能算清楚!」韶乐不服气。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他笑了。
「哪有!一定是你记错了!我是上上回说的。不对,上上上回……好像也不对。」韶乐拧巴着小眉毛,把自己给绕糊涂了,掰着指头算了算,恍然大悟,「我从来没说过这话!今天是第一次!」
那人已笑得喘不过来气,扶着大树才能勉强站稳。
韶乐气急败坏,上前就要捶他,都被他轻轻松松躲开去。
「好了,不闹了。我送你回去,师太都急坏了。」
韶乐心不甘情不愿地朝他伸出手,他也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手递过来。起初是五指,然后收回四指,只准她牵小拇指。
「为什么又只有小拇指!」韶乐再次跳脚,还是嘟着嘴牵上。
「因为你笨。」
梦境至此,她还想再往下梦,想看清那人的脸,可眼前却有白烟升腾弥漫,将所有景物都遮掩模糊掉。
韶乐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稳,除了右脚踝有点疼之外,通体舒畅。慵懒地撑开眼皮,望了眼头顶上的纱帐,翻个身还想继续睡,却听身后有人悠悠道:
「蛇来了。」
她蹭地坐起,困意瞬间被吓回去。
床尾,顾泊如端着罐药粉,正小心地往冷巾子上倒。
发冠有些偏,眼下两圈青黛色清楚可见,衣袖还划出道大口子,人虽狼狈,可举止还是优雅地挑不出错。
顾先生这是……被人打了吗?韶乐的下巴差点脱节。
顾泊如涂匀药巾子后,若无其事地掀开被子,要去捉她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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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出闺阁 上 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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