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典结束,有人欢喜有人愁。延熙帝命人摆开歌舞宴,学生席设在内间,与外间正席只隔一道纱帘。
有裴润和裴淳垫底,敦仪今年拿了个倒数第三,看到正数第三的韶乐,越发不顺眼,但又不好在父皇面前发作,冷嗤一声,径直入座。
裴蓉神色自若地同韶乐道喜,笑靥明媚如春光,反羞得韶乐脸上无光,满桌的珍馐于她而言味同嚼蜡。
李静姝心宽,大快朵颐,边吃还边指着纱帘外的一众学士老朽说道。
韶乐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眼神不由自主向外飘去,只有在纱帘被风吹起的一瞬,她才能略略窥见顾泊如一眼。
「还有那顾先生,他什么都好,就是不够爷们。别人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他倒好,连肉都不吃,跟个和尚似的。」李静姝说着又啃了口蹄髈。
韶乐本在喝汤,差点呛到,抓住她的胳膊急问:「顾先生不吃肉?!」
李静姝被她吓到,一大块肉没来得及嚼碎就咽下去,连灌三碗茶才缓过来:「是呀。顾先生不吃肉,也不好甜口,大家都知道。」
韶乐的眼睛又瞪圆一圈,这个「大家」,并不包括她。
不吃肉,也不好甜口,那些糖醋排骨……天呐!
宴会结束,顾泊如浑身不自在,仿佛被人摁在咸菜缸里泡了三天三夜。同旁人客套过几句,就逃也似的往坐忘斋去。
路上正好撞上从太医院归来的岑懋:「嘿,简远。」
顾泊如错身从他身边走过,眼白都不给留一个。
岑懋早已习惯,自顾自跟上,捏着下巴疑道:「那日我就想问来着,一直没问成。你是不是,胖了?」
顾泊如只当他是空气。
岑懋搭上他的肩,笑得贱兮兮:「那日教你的法子,做得怎么样?那丫头现在是不是对你死心塌地了?」
顾泊如冷笑一声,还是不说话。确实是「死心塌地」,整颗心估计都死得透透的了!
「嘿你倒是说话呀。」岑懋终于按捺不住,刚要上前把人拦下,不料那人却自己先停下了。
他茫然看向前,发现马头墙下,一粉雕玉琢的小丫头正盈盈立在门口,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子。
乌光水滑的双髻上簪了朵山茶花,越发衬得那双杏眼清灵澄澈。
岑懋一拍脑门,悟道:怪不得这家伙走那么快,赶着去投胎似的,原来是佳人有约。
遂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顾泊如的肩,一副「兄弟都懂」的表情,扬袖大步离去。
原来他随口胡诌的四字箴言竟真有用,以后可以考虑转行,大夫什么的,忒累!
岑懋走后,整个世界就陷入一种不可言说的静默之中。
两人分明都有一肚子话要说,却又都极其默契地僵在原地,比比谁更像木头人。
韶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绞着衣角,肉嘟嘟的小脸慢慢染上粉色。风吹动颊边的一缕发丝,挠得她脸上发痒,偏又不敢去抓。
害他吃了那么久的糖醋排骨,还给他摆了这么多天的脸色,这该……怎么道歉?
她有些头疼,悄咪咪溜了眼顾泊如,视线相撞后,喝了一嘴风又赶紧低头。
顾泊如此时在打第七遍腹稿,太文绉绉不行,她听不懂;太直白也不行,万一用错词又把她点爆该怎么办?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头疼。
连日的冷战以及早上她对自己避如毒蛇的模样,委实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他是真怕了,宁愿她对着自己噼里啪啦掉金豆,也不想看她清冷着一张脸对他爱搭不理。
正欲重拟第八份腹稿,却听她怯生生道:「对不起。」
顾泊如有点懵,眨了两下眼,呆住了。反应了好一会才回过味来,哦,她在跟他道歉……她在跟他道歉!
「咻」的一声,一簇焰火从他心尖划过。
他,有点高兴,好像又中了一回状元。
可因为太高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出来,只愣在原地不断回味,四周像浮起轻飘飘的云。
韶乐见他没反应,脸上冷漠得跟没事人一样,以为他不肯原谅。小白牙啃着唇瓣,浓睫怯怯打颤,眼里慢慢蓄出泪花。
「我、我……」
她慌了,害怕下一刻眼前这人就会突然消失,再不理她。她读书不多,不能像六哥哥他们那样出口成章,除了对不起以外,也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叫他高兴。
风从她眼角偷偷溜过,啪嗒,摇下一颗泪珠,挂在脸上,像露珠顺着娇嫩的花瓣缓缓滚落。
顾泊如一下断了思绪,不知她为何突然哭了,脑袋里第一反应就是:她哭了,得赶紧哄!
他几步上前,从袖子里摸出手巾,勾起她的下巴,轻轻揩泪。嘴巴动了动,想再说点什么,怕言多有失,便只简单道:「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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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出闺阁 上 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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