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答我。」
展见星糊涂着:「总得有个理由吧?不然我怎么回答。」
朱成钧偏了头,眼神中是一种非常直白的执拗:「没有理由。如果我就是这么做了,你会怎么样?」
「……」不知为何,展见星意识到他是认真的,虽然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在一场艰难的大案之后,在这么家常的时刻突然闹起了内讧来。
她拎着水瓢,勉强笑道:「九爷,你不是朝廷,就算想我去职,说了也不算罢?」
「如果我说,就算。」朱成钧点了下头,「你不用怀疑我,只要回答我。」
在这话语一来一回之间,他的眸光变得更为奇特,似乎无限热烈,又似乎无限冷漠,展见星不知他为何能将这截然相反的情绪并存一身,只是进一步发现,他真的是认真的。
如果他想,他就能。并且他会真的下手——他看上去甚至已经很想下手,而她从下山以来忙于审案及衙务,竟然完全不知道他是何时酝酿出这种情绪的!
展见星努力撑住了让自己不要后退,她不怕他,她从他最不讲道理最不分善恶的时候认识他,那时候都没怕过,为什么现在要怕。
「你是不是觉得你要走了,想要我跟你一起走?」她冷静着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觉得想到了原因,恍然大悟道,「九爷,你是害怕你帮了我,插手了民政,御史会参你吗?没关系的,我已经想好了对策。」
朱成钧有点发呆,眸光都迷离了一下:「——什么?」
「私铸钱的两桩案子,我一直没审啊,你没发现吗?」
展见星说着的时候有一点得意,她轻快地背着手走了一圈,边走边道,「我已经向京城写奏本了,说这案子太大,我不敢审,也审不了,我才接触案子时,已经有别人伸手进来,其后盗钱灭口,事事快我一步,我惶恐不已,不知案子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势力,本地又还有何人可信可用。最终实行抓捕时,迫不得已亲自上阵扮装,又只能求你相助,几番侥幸,才缴获此案。但后续审理恐怕仍非我能做主,我请求皇上,直接将此案移交给刑部或大理寺。」
朱成钧愣愣的。
他没听见案子怎么样,那其实也不要紧,他相信皇帝看见这一封奏章的时候,注意力也不会在案子上面,这案子虽大,以皇帝放眼天下的目光,又不算什么,皇帝将只会注意到:江西的异状。
吏部钦命的一方地方官被逼到这种地步,江西之官场,究竟是何人之天下?
「放心吧,皇上只要有一点英明,都不会叫你换地方的。」展见星安慰他,「你就算跟我勾连又怎么样?我一个县令,能做多大事,宁王那一大家子,可不一样。」
简而言之,往江西掺进朱成钧这一粒沙子的好处,远比坏处大,皇帝原本只是应朱成钧所请,未必有这份心思,但是现在,他将不得不有。
朱成钧的目光终于重新凝聚起来——那一点戾意已完全隐去,他望着展见星,连声音都飘乎乎的:「你替我打算了,你不想我走,是吗?」
展见星有点别扭地抓抓脸:「也不算替你打算——本来就是你帮了我的忙,我不能不管你,让别人把你参走啊。不过我也不能确定一定行,所以想等旨意下来再说的。」
朱成钧不听,坚持着又问了一遍:「你不想我走,是不是?」
展见星不想回答——好好的问题,叫他一说,就怪怪的,她按照自己的想法解释道:「我接受了你的帮忙,那你遇到什么,我要负责的——」
「好。」朱成钧忽然打断了她,他嘴角高高地勾起来,「你愿意对我负责就好。」
展见星:「……」
为什么她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千里之外的京城。
这一日的早朝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辩。
争论的焦点就在于崇仁郡王作为宗藩,到底该不该插手民政,此举是否有违成祖遗训,是否应当受惩,以警示震慑各藩。
一派以上疏弹劾的都察院江西道两个监察御史为首,一人先道:「崇仁郡王岂止是涉入民政而已,他公然召集衙役,统帅攻山,根本是主掌了全局!臣竟不知崇仁究竟在谁的治下了!」
另一人跟着便道:「臣闻崇仁县令展见星出身代王府,曾做过崇仁郡王的伴读,他二人联系紧密,本不该同处一县,如今到任不足半年,便酿出这等情弊,其心志之猖狂,行迹之妄为,皇上不可不察。」
大部分朝臣都随声附和,其实里面许多人既不认得朱成钧,也不认得展见星,但打压藩王对文臣来说是个顺手为之的事,属于何乐而不为的范畴。
群议滔滔中,只有一两个逆势而为的,发出的发对声也不甚大:「正因崇仁县令到任不久,县内发生大案,他缺乏经验,才一时失措出此下策,其行虽不该,但也是一片尽忠职守报效朝廷之心,申饬一二便是,似乎不必过于责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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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读守则 卷三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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