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见星将圣旨捏在手里——这圣旨比她后出发,但驿站脚程比她快,所以倒比她先到了这里,先交到了原知县的手上。她压着心底的脾气,冷冰冰地道:「建什么王府?农时为重!等收完稻子再说。」
「收完早稻紧着就要种晚稻了,县尊是北边人,可能不知,我们这儿的稻米一年两熟,农户们一年到头都在地里,只有等到年底寒冬腊月的时候才能有空,在家里歇一歇,应承官府的徭役。」县丞说着,脸更苦了。
本地是真的抽不出人啊,抽了人误了农时,就要误税粮,误了税粮是大事,完不了税,一县差役从上到下都吃不了兜着走。
展见星脸色如霜:「那就等到冬天再说。」
「啊,这能行?」县丞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新县尊看着脸太嫩了,明显不懂多少官场的事,官威不小,可是说个话太想当然,王府是能拖着不建的吗?得罪了郡王,一样是吃不完的苦头。
展见星毫不动摇,不容置疑地道:「我说不建就不建,郡王有意见,叫他自来找我,一切责任,本官担着!」
朱成钧带着秋果,在路上足足走了三个月。
他们两个青壮,脚程怎么也该比展见星带着徐氏要快,但朝廷对藩王赴封地的时间要求没有命官那么严格,再者崇仁县此前不曾做过封地,王府全要现建,太急着把他打发去,也没地方安置他。
临出发前,朱成锠别别扭扭地,曾来告诉他:「你那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缺,若要人手,我从府里挑些给你——别的就别想了!除了小庄荣庄有先帝的话给了你,其余王庄都登记在王府名下,宗人府里都有记档。」
朱成锠毕竟不曾正位代王,还无权将王府庄田更名转赠。
但不说朱成钧了,连秋果都看穿了他,私下撇嘴道:「大爷看爷要走了,再也碍不着他事了,终于从心肝里挤出点兄弟情分来。不过他这情分也太俭省了,王庄在宗人府挂名的才多少,背地里半买半抢的又多少,以为我们都没数么。他真想给,哪里找不出几十顷地来。」
朱成钧无所谓地道:「你知道来路不正,又有什么好惦记的?别啰嗦了,少不了你一口饭。」
他最终什么也没要,只带了秋果,揣上圣旨就上路了。
从四月到七月,由北至南,人间正是好时节,看不尽的山花烂漫,江川不息,大郡繁华,小城巷陌,两个人且行且停,眼花缭乱乐不思蜀,几乎快把去封地这事忘了,只当是出来行游天下。
但其实当然忘不掉。
七月初,终于进入江西境内后,秋果坐在大车上,一边抱着个果肉鲜甜汁水丰润的大桃啃,一边含糊地道:「爷,我不着急就算了,我巴不得天天这么到处玩,你怎么也不着急?费这么大劲跑江西去,你不想早点见到展伴读吗?」
朱成钧道:「不想。」
「展伴读带着徐婶子,肯定走不快,我们先前要是快点,说不定都能追上他——啊?」秋果说到一半,才听明白他说了什么,含着的一口桃都忘了咽下去,震惊地道,「爷,你这么薄情?这才多久,你都把展伴读忘了?这样不好吧——不,不对,对展伴读倒挺好的,他又不喜欢你……」
他的尾音在朱成钧横过来的眼神中识相地消失掉。
「他走的时候我得罪了他。」
朱成钧没那么多话,他的一个桃已经吃完了,掀开车帘,随手把桃核掷了出去,才继续道,「来太早了,他还记着仇,又要找我吵架。」
秋果好奇地问:「爷,你干嘛了?」
他那天没跟去城外,并不知道朱成钧又怎么把人得罪了。
朱成钧眼神深了一下,勾唇一笑,往车壁上一倒:「不告诉你。」
秋果跟他长大,从他的情绪上猜得出来,哼哼道:「不告诉我也知道,你肯定占展伴读便宜了。怪不得你要怕他——」
车身忽然一震。
秋果话没说完,一头撞车壁上,把脑袋撞得生疼,没好气钻到前面去,一把掀开车帘道:「你怎么驾车的?」
车夫和车都是在上一个镇里临时雇的,他不知道朱成钧和秋果的真实身份,很懵地转头道:「爷,不是我,前面忽然有人拦路。」
他们这时离着前方一个县镇临川大约有十来里的距离,路旁陆续开始出现行人,但要么荷锄要么背筐,一看就是寻常的农家百姓。
拦路的这一行人却不一般,领先的三四人鲜衣怒马,中间拥着一辆大车,车旁列旗张伞,侍卫执盾持刀,煊赫威严。
车夫腿都有点软:「小、小民本本分分——」
他一边抖一边转头往车里看,他肯定自己得罪不了这么高高在上如在云端的一行人,问题只有出在他拉的客人身上,这两个是江洋大盗不成?可江洋大盗也惊动不来这阵势啊!
就在他转头的功夫,领先的一个中年人已从马上滚落下来,趋着小步,来到车前,恭恭敬敬下跪行礼:「在下王鲁,现在临川王府中为幕,敢问车中,可是新任崇仁郡王?」
郡王与亲王一样,多以受封郡县为王号,朱成钧的封号就是崇仁郡王。
秋果惊讶转头:「爷,是来找你的,这里有人知道你啊。」
朱成钧并不奇怪,宁王有数子,都已长成,分封在江西各处,与他同在抚州府的,就是宁王次子临川王,临川王的封地比他要好一些,因为抚州治于临川,府县同城,就相当于当初罗知府和李蔚之的关系,知府知县衙门都在临川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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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读守则 卷二 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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