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弊被发现,不但进不了考场,还得在考场外面枷锁示众,胖大少年被押走,终于消停了。
而有这么个活例子在大门外站着,别的考生们也有些凛然,不敢像先前那么吵嚷了,这时已到了入场时间,考生们一个个老老实实,接受起搜检来。
这搜检主要查考篮,看搜检人心情偶尔抽查鞋袜,再就是拍打一下周身,看看有无夹带。
展见星对这道程序还是有点紧张,若是露馅,她可能得跟胖大少年一起枷门口去。她心里都在想着这事,就没注意到朱成钧跟在旁边,一直都没走。
前面许异搜过了,他过得很快,衙役只搜了考篮和拍打了两下前胸后背,就让他进去了。
展见星有点放心,但又仍旧忐忑着上去,衙役把她的考篮草草翻了两下,又拍了拍她的手臂,就道:「进去吧。」
不知为何,衙役的声音有点抖,好像比她还紧张似的,搜完还偷偷往她斜后方看了看。
展见星愣了愣,一转头,发现朱成钧幽幽地看着衙役。
他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挟代王府多年威名,已经把衙役吓得不轻。
「……」她有点想笑,先前那胖大少年带来的一点阴影也消失了,轻声道:「九爷,我进去了,你回去吧。」
「哦。」朱成钧点了个头,才走了。
衙役擦了把汗,继续搜检起下一个来。
县试的考场没有那么讲究,大同县历年应考人数又不多,便只是露天而设,考生入场各自就坐,三声鼓响过,大门轰然关闭,小吏举牌而出,公示考题。
第一道必答题四书,第二道可选题五经——五经各有一题,考生任选其一作即可。再有一个可出可不出的第三道:试帖一首五言八韵诗。
这位袁知县不知是不是心知大同文风一般,还是本来就是个省事的人,他没出,于是考生就只要答两题。
这两题对展见星来说,都不难。
这不是她不谦虚,而是跟在一位正牌翰林侍讲身后整整学了两年,倘若作答县试的题目还觉得为难,那才是荒唐。
她在心里打好了大概的腹稿,就下起笔来,两篇文章在做的过程里几乎没什么停滞,如同行云流水。
做好之后,时间还剩下许多,展见星抬头看了一下周围,只见大多数人还在或瞪着答卷发呆或埋头奋笔疾书,她没选择第一个提前交卷,基于自身的问题,她在场上完全不想出这个风头,越低调越好。
她拿出考篮里带的馒头,一边吃一边等着,直等到有九人交了卷,她才站起身来,做了第十个。
卷子是直接交到高台上的袁知县那里,展见星明明见着前面九个都交完就离开了,到大门边等着出去,到她时,她站着等了一刻,见袁知县把她的答卷翻看了两下,她躬身要走,袁知县却忽然开口道:「良师授高徒。」
这是当场考校。
县试就像它的试题还拥有一道可出可不出的帖诗一样,其实蛮随意的,知县作为主考官,依心情可能当场临时出题,也可能当场直接点中文章告诉考生已经取中。
这个当下展见星不及多想,凝神对道:「强将点精兵。」
袁知县点点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低头把她的文章看起来,他不表态,展见星不便走,默默等着,作为科考起头的第一步,县试的字数要求很低,有个五六百字足矣,等了一会,就见袁知县拿起笔来,在她的答卷右上角画了个圈。
这就是取中了。
这些规矩展见星都听楚翰林教导过,她心头抑制不住地泛上欢喜,再觉得题目不难,毕竟是主观感受,能不能合主官眼缘也很重要,有时再是下笔如有神助,写完自鸣得意,主官就是不买账也没办法。
袁知县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你年纪不大,文章倒做得甚是老练。去吧,三日后来看榜。」
展见星深深行礼:「是。」
她这时想不了什么,等出了考场以后,她冷静下来,忽觉出些深意来:既是当场取中,怎么还叫她来看榜?
当然她肯定是要来看的,总得看个名次,但袁知县亲口与她说这句话,应该不是多余,似乎自有深意。
这个疑问,在第二天见到楚翰林的时候得到了解答。
楚翰林并没问她和许异关于县试的种种,进来只是如常讲学,许异憋不住,瞅着开始练字的间隙里——如今上午分割成了两半,前一个时辰讲书,后一个时辰练字,欢欢喜喜地道:「先生,我和见星都取中了!」
他也是当场就知道了结果。
楚翰林点点头:「嗯。」
然后看见许异表情有点失落,他才笑了:「你们若连个县试都考不过,我这个先生就该辞馆了。」
「原来先生是知道我们必中,才这么淡定啊。」许异又高兴起来。
展见星借机也请教了楚翰林,既是出于谨慎,也是科考这条道,本来就一点都马虎不得,那些大意的,往往不知不觉滑倒在了半道上,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摔。
楚翰林听见袁知县还出了个对子,就先问道:「出了什么?」
展见星答了,见楚翰林无别话,才又往下说。
到她说完,楚翰林微笑了:「不必多想,依我看,这榜你可看可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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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读守则 卷二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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