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逊烁怒瞪了朱成锠一眼:「你给我等着!」
放完话,也不愿意再留下来,拂袖而去。
朱成锠缓缓站了起来,抚了一下自己微皱的衣摆,吩咐人:「把张冀抬走吧,别留在这里吓着小九。」
朱成钧没吓着,他张着嘴,又打了个哈欠。
朱成锠对着他张得大大的嘴巴:「……」安慰的话全被噎了回去,只得道:「困了就早点歇下吧,明天上学可不许迟到。」
他也走了,留下楚翰林还记得要安排一下展见星,他想了想:「这两天,你就住在,嗯——」
「住我们这里吧!」秋果热情邀请,「我们这有地方住,我给展伴读收拾屋子!」
楚翰林笑道:「那也好。」他在纪善所里没空余的住处,收留展见星的话,展见星只能打地铺。
他觉得安排妥了也走了,展见星没什么挑拣的余地,只是暂住几日,她觉得小心些也妨碍不大,就向秋果及朱成钧道了谢。
此时满当当的屋里空落下来,中间地上那滩张冀留下的血变得刺目了起来。
「真渗人,怎么偏偏死在我们这里。」
秋果叨咕着,去提了茶壶把残水泼下去,又找了块破布来擦,擦着擦着叹了口气:「张冀也倒霉,让人当了枪使,又当替死鬼推了出来,唉。」
他有一点物伤其类的恻隐,展见星明白,张冀死了,她也没有什么大仇得报的痛快,因为张冀不是死于伏法,而是被阴谋倾轧得丧了命。
这不是她想得到的公道。
秋果很快擦完了地,向展见星道:「展伴读,你稍等一会儿,我把我们爷安排睡了,就替你收拾屋子。」
展见星忙道:「不敢。你把屋子指给我,我自己收拾就行了,我在家也干惯了活的。」
秋果一想:「也行,那你跟我来。」
就拿起盏灯来,把展见星引到西边一间厢房里,这屋子陈设简单,沿墙打了一张通铺,看样子是下人屋,只是朱成钧这里伺候的人太少,眼下便空着了。
屋里并不脏乱,铺上有现成的被子,展见星上前要扯了铺开,秋果一拍脑袋,忽然阻止她:「别,展伴读,这是张冀盖的,不吉利,我另拿一床来给你。」
秋果跑出去了,展见星僵在了原地:「……」
张冀惨烈的死相在她脑中出现,她一下子倒退了好几步,远离了床铺。
秋果哼哧哼哧地很快抱着一床被子回来了:「我没有那么多的厚被子,这一床是爷的,爷同意借你用几天,展伴读,我先去爷那了,等会再过来啊。」
他又跑走了。
朱成钧的被子被放在通铺上,展见星迟疑地过去,理了一下,张冀的被子还在旁边,展见星强忍着不适将那床被子往远处推了推,但她目力所及之处,桌上的茶盅可能是张冀喝过的,墙边木架子上的布巾可能是张冀用过的,更别提这张铺,每一个夜晚张冀都睡在上面……
昏黄的灯盏闪了一下,展见星的心也惊跳了一下,她再也忍不住了,抱起朱成钧的被子夺门而出。
堂屋里,秋果并不在。
朱成钧歪在椅子里,撩起眼皮来看她。
展见星抱着被子,半张脸掩在里面,有点进退两难。
朱成钧终于开口:「你不要这被子?」
「不,不是,」展见星硬着头皮道,「九爷,我想换间屋。那一间是张冀住过的。」
朱成钧疑问地:「怎么了?他已经死了。」
就是死了才可怕啊!
展见星不得不坦白道:「九爷,我有点害怕,不敢住那屋子。」
朱成钧的眼神困倦里透出费解来:「他活着你害怕,死了你还怕?」
「他活着我没怕。」展见星纠正。
「那死了你就更不用怕了。」
展见星张了张嘴,感觉有点难以跟他说清这个道理,好在懂的人回来了,秋果从隔壁耳房转出来:「展伴读,你怕鬼啊?」
展见星也不是怕鬼,只是才在她面前自尽的人,转眼就要她去住他的屋子,总是难以承受。这感觉不那么好说分明,她就凑合着认了这个简单的说法:「是有点怕。」
秋果有点为难:「倒是还有一间屋子,但都堆了杂物,收拾起来费大工夫了,我怕弄得太晚,耽误你明天跟九爷去学里。」
展见星也不好意思叫他费周章,便试探着问道:「秋果,你住哪间屋?我跟你一起,打个地铺就好了。」
那间屋的通铺上只有一床铺盖,很显然秋果不睡那儿。
「这个天怎么能睡地上,会冻病的。」秋果摇头,「不过一床又挤不下,我睡爷脚那头,夜里爷有事,踹我一脚我就行了。」
展见星:「……」
秋果因为她挺身回护朱成钧的举动对她印象极好,又出了个主意:「展伴读,要么我跟你换换,我睡张冀那屋,你跟爷睡,其实爷现在大了,晚上不怎么叫人了,不像小时候爱闹觉——」
「不不不用。」展见星连声谢绝。
秋果好奇地往她面上望了一眼:「展伴读,你不愿意就算了,脸红什么呀?」
展见星有点结巴:「我——抱着被子有点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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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读守则 卷一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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