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承你的情,沈淮安你做这些事,不过是无用功。」薛婉道。
「我做这些事,本也不是为了让你承我的情。」沈淮安微微一笑,「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必理会。」
他的口气强硬,薛婉无甚可劝,只得缓缓道:「那便在扬州杀了她吧,不必带回来了。」
若是一定要死,薛婉宁愿薛瑶死在外头,不必再在自己眼前晃了,本就是生死相争之事,自然少节外生枝才好。
沈淮安道:「好,都听你的。」
此话一出,二人都愣住了。
沈淮安过去,十分喜欢说这句话。
打仗受了伤,薛婉训他要爱惜自己,他便说好,都听你的。
下回却是我行我素。
薛婉想吃什么玩什么做什么,他便说好,都听你的。那倒都是真的。
沈淮安说的不经意,可一时出口,两个人却均沉默下来,竟不知再说其他。
直到薛婉回过神来,勉强笑笑道:「沈将军说的哪里话,军国大事,我一个小女子,不过胡乱说几句而已。」
沈淮安张了张嘴,却终究只是点了点头。
「薛大小姐向来高见,沈某不敢小觑的。」他一边说,心下却是阵阵的凉意。
这日,待二人离开茶楼,已入了夜。
秦淮河畔灯红酒绿,丝竹之声充斥两岸,画舫上,笑声乐声响成一片,盈盈绕绕,似乎整个金陵城都能听得见。
芷荷扶着薛婉上马车,沈淮安骑着马走在马车前面。
「大小姐,你和沈将军到底如何了?」芷荷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薛婉看了她一眼。
芷荷悄悄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沈淮安的背影,男子身姿挺拔,骑在高头大马上,说不出的英俊倜傥,十分好看。
「过去我也不太喜这人,总觉得沈将军心思太重,可今日听沈忠说了些,却又觉得这人对小姐是真的没话说。」芷荷一边说,眼里不禁有了些怜悯,「单就说他为了你,一个人冲进千军万马里,还受了那么重的伤,听沈忠说他伤重昏迷的时候,还一直唤您的名字呢。」
薛婉嘴角微勾,轻轻一笑:「你也知道他心思太重,城府太深。」
芷荷迟疑了片刻:「可再怎么说,他对您是一片真心啊。」
「是啊,他这个人对你好的时候,恨不得将这世间万物都捧到你面前,可若是翻脸的时候,却恨不得你早些死了,好解脱出来。」薛婉漠然地看着骑着马的沈淮安,「若论城府,论忍的功夫,这世上也是无人比得过他的。」
「这怎的说的?」芷荷惊讶道,「您对沈将军这般了解?」
「是啊,正是了解,才绝不会再靠近一次。」说罢,薛婉将车帘拉下,闭上了眼睛,「再有一事,不要在人背后嚼舌根子,尤其是箭术的高手。」
「啊?」芷荷傻傻地看着薛婉。
「他耳力奇佳,你在这说什么,他都听得见。」薛婉无奈道。
芷荷「啊」得一声捂住了嘴巴。
月色下,沈淮安骑在马上,狠狠攥紧了缰绳。
三日后,沈淮安带了一万精兵,出发前往扬州。叶修昀坐镇金陵,处理一应军政事宜。
沈淮安走的那日,金陵城不少百姓出门相送。
他做军人向来成功,但处理政务,却并非一把好手,只是沈淮安做事公平,赏罚分明,在金陵城的这半年,也算有些口碑。
大军开拔,沈淮安走了数里,突然福至心灵地回眸,便见城墙上的众人间,薛婉站在孔贞身旁,一同看着城门下。
他瞧着那熟悉的身影,因隔了太远,他看不到薛婉的神色,但想到她便在那里,沈淮安仍是忍不住笑着朝楼上挥挥手。
「这厮的眼神是真不错。」叶修昀啧啧说道,一边说,一边瞧向薛婉。
薛婉低垂着眼睑道:「他过去曾是个瞎子。」
叶修昀微微一怔,不禁嗤笑起来。
扬州行宫,春光正是无限好,可正殿之内却是一片森然。
李政和四皇子妃都坐在上首,神色冷然,殿内站了不少官员,均是一片鸦雀无声。
薛瑶跪在地上,被两个侍卫粗暴的反捆着,嘴角一片淤青,似是被打过的样子。
她拼命挣扎,歇斯底里地大喊:「你们要拿我去讨好沈淮安?李政,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我为你出生入死,在金陵城躲在青楼妓馆那般的腌臜地方,如今为了议和,你竟然要将我交出去?」
薛瑶曾是个美丽少女,样貌美艳,李政一度还想过收为己用,若非四皇子妃不肯,他搞不好早就收了她了。
可如今看着薛瑶因为愤怒而扭曲癫狂的面孔,李政却十分庆幸,并无和她牵扯过深,想到沈淮安于书信中所言之事,他不禁露出一丝冷笑。
「为我出生入死?却不知你在我三哥那里,是不是也是这般说的?」李政冷声道,「你到底是我的探子还是我三哥的探子,你自己心里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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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逢君 卷二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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