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娘还是回了京的,对吗?」
「是啊。」薛平神色黯然,「你娘回了京,和你祖母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后来有了身孕,也不消停。你娘嘴笨,你祖母又刻薄了些,满京城都知道,我薛家内宅不合,妻不贤,子不孝。」
妻不贤,子不孝。
这是多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啊。
薛婉的手不知不觉攥紧了衣襟。
「我本欲和离,放你娘归去,可偏偏那时候,她有了身孕。后来她临近生产,威北侯战死沙场,消息传到京城,她惊慌失措,提前发动,拼死生下孩子,人却没了。」薛平闭了闭眼,声音愈发嘶哑。
他转身,走到薛婉面前,将她扶起来。
薛婉十五岁,身量尚未长足,比薛平足足矮了一个头。
薛平看着薛婉,眼里红丝布满眼白,尽是欲说还休的难过和痛苦,他嘴唇颤了颤,眼泪一滴滴滑落,砸在薛婉手上。
「爹爹不能再忤逆你的祖母了,若因为孝字被申斥第二回 ,爹爹的官声可就全毁了。更何况偌大个京城,没了名声闺誉,日后爹爹若有个万一,无人护着你,你要如何在夫家立足?如何安乐太平?」
薛婉看着这样的薛平,微微愣住了。
她曾经一度怨恨薛平,薛平不是虐待女儿的父亲,却也从不真正关心她,他只要她吃得饱穿的暖,出门在外时,做个合格的闺秀便可,什么天伦之乐,父女亲情,统统都是没有的。
可此时,薛婉突然意识到,薛平也是爱她的,只是他的爱带着歉疚和小心翼翼,带着忌惮,带着不可言说的懦弱和苦闷。
「女儿明白了。」薛婉涩然道,「爹爹用心良苦。」
薛平轻轻叹了口气:「本不该与你说这些的,只是爹爹实在怕你随了你娘的性子。」说着,薛平自袖中取出一张黄纸,递给薛婉,那张纸年代久远,早已泛黄。
薛婉接过一看,竟是她生母的嫁妆单子。
「爹爹这是……」
「这些东西我分毫未动,都仔细收着,过两日我会派两个账房先生过来与你一一说清,日后你公中的月例照旧还是每月三两,余下的你都从这上面支吧。」薛平淡淡说道,「这是你娘留下的,于情于理都该给你,你祖母说不得我什么。」
子不言母过。
薛平不好说薛老太太什么,只是老太太如今愈发咄咄逼人,张氏对薛婉也不上心,这件事薛平已想了数日,接着这个由头,恰好可以交给薛婉。
薛婉郑重将单子收进衣袖里,福了福身。
「婉儿,你小小年纪,日后便全都要靠自己了。」薛平嘶哑着声音道。
「爹爹,女儿明白爹爹的一片苦心。」薛婉轻轻一笑,低头不语。
薛平点点头,父母俩一时无话。
「今日你祖母罚你,你便在这跪满两个时辰,正好也陪陪你娘,你们虽然福缘浅薄,但你能来世间走一遭,到底是多亏了她的。」薛平转头又看了一眼陈氏灵位,这才匆匆离开。
大门哐当一声关闭,薛婉这才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芷荷才又重新溜进来,慌慌张张地摩挲着薛婉手臂肩膀。
「小姐小姐,没事吧?老爷没打你吧?」
薛婉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打什么?老爷为什么要打我……」
芷荷看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道:「刚听前院的小厮说的,老太太有点中风了,似是不能言语了。」
薛婉噗嗤笑了出来:「就这事,你便吓成这样?」
「你把老太太气成这样,老爷那不得使劲儿罚你。」
薛婉摇了摇头。
芷荷满脸稀奇。
「老太太若能一直不说话,只怕最高兴的就是爹爹了。」薛婉低声喃喃道。
芷荷没听清,疑惑地看着薛婉。
薛婉微微一笑,抬头看着陈氏的牌位,她以往未曾发现,今日才注意,牌位上以彤二字也许是经年有人摩挲的缘故,竟然微微掉了颜色。
「芷荷,以我母亲的性子,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我的吧?」
「啊?」芷荷愣在那里,全然不知道薛婉到底在说啥。
第二日,薛平果然说到做到,派了两个账房到舒兰苑与薛婉交接。
薛婉叫芷荷隔了屏风,里外各摊一张桌子,一间铺面一间铺面的讲解,一处庄子一处庄子的订对,各种文书由芷荷里外传递,足足弄了一上午才交接完毕。
账房先生合上账本,站起来拱手:「铺面庄子和田产都已清点完毕了。另有现银十万两,珠宝玉器古玩百余件存于广来钱庄,这两日待在下办了手续,便可以大小姐私章来提。」
薛婉算的头昏脑涨,听账房先生说结束了,心里喜不自胜,忙合上书本,给芷荷使了个眼神,「那便辛苦两位先生了,这是一点心意,两位拿去吃茶吧。
芷荷走上前,将两个荷包递给账房先生。
二人掂了掂,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忙行礼退下去了。
待二人一走,房中清了人,芷荷才嘟起嘴,气呼呼地瞪着 薛婉:「我说小姐,您这也太好意思了,竟真跟我借钱。」
「没法子,你小姐我现如今虽有万贯家财,可一时半会儿提不出来,只好借你一点,回旋一下嘛。」薛婉眨眨眼,「好了,先别急着贫嘴,后面还有件事咱们得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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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逢君 卷一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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