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太心中的怒气一丛丛地拱上来,忍不住重重拍了下桌面,喝道:「哭!你们还有脸哭了!」
当下里使了个眼色给左右婆子,左右婆子忙退了下去,关起门来。
宋欢竹哽咽着,就听宋老太太骂道:「你是长房媳妇儿,平日里我总顾念着你们,恨不得将所有东西都交给你!你凭心问问,这些年我待你们如何?」
袁氏不知道她为什么提及这些,愣愣地点点头,宋老太太冷笑一声道:「这些年你对宋府也是尽心尽力,我对你更是寄望甚高。虽然你膝下无儿,可我说过什么没有?我不过希望你能尽心扶持夫婿,教养好你的两个女儿。方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可有半点宗妇的样子!」
「娘……我……」袁氏还要争辩,宋老太太摇摇头道:「治家、治家一团乱,扶持夫婿?自家的远房侄女爬上夫婿的床时,你又在何处?还有你的两个儿女,一个小小年纪便想害死自己的弟弟,一个拿着剪子,逞凶斗狠……」
宋老太太的目光落在宋欢竹身上,眼里全是失望,「我知道你想替欢儿寻一门好亲事,即便东家不成,还有西家?莫非天底下就一个九王爷不成?」摇摇头,又对宋欢竹道,「不说九王原本就没定了说是你,即便真是你,只要你一日没嫁过去,便有换人的可能,莫非你还拿着刀,把那些人全给杀了?」
「旁人我管不着,可我就见不得自家妹妹挖我墙角!」宋欢竹啜泣道。
宋老太太眸色一凛,道:「从前看你温柔娴静,竟全是装得不成!你二婶娘说话虽直率刻薄了些,可有一句话说的却是对的——小小年纪一言不合便拿剪刀伤人,如你这般恶毒,谁能瞧得上你?」
「娘,欢儿一时糊涂,可我当真不明白为什么九王爷会忽然换了人!」袁氏伏下身子,仍旧坚持问道。
「自个儿没出息却恨旁人有本事……」宋老太太不由地想起金氏方才说过的话,叹了口长气道:「方才我不说,不过是顾念你们二人的颜面。那封信里说的清清楚楚,你们怎么就不能好生问一问,看一看,再去兴师问罪!」
一壁说着,一壁随手将那封信扔在宋欢竹跟前,宋欢竹心下惊骇,接过一看,顿时身子一软:原来,那恪靖侯府的崔老夫人早些时候便受万贵妃的委托里寻合适的女子,到建州后,便在朱珪大人的府邸见过宋研竹一面,信中提及,这次见面,宋研竹毫不知情,崔老夫人对她却极为满意,后来又在闲聊时,听定国公三公子宋振的口中几次提及,崔老夫人这才上了心,对九王爷正式提及宋研竹。
也就是说……宋研竹当真是运气好罢了,从头到尾她并不知情。所以白日里她的震惊并不是挑衅,而是货真价实地被吓到了。
宋欢竹咬着下唇,只觉得嘴巴里泛苦:原本恨还有理有据,如今却失了依托,从一开始,宋研竹还未迎战,她宋欢竹便已经一败涂地。
头顶上,宋老太太的眼神越发凉了下去,宋欢竹低着头,忽而不知如何应对:她也不知方才自己为何会失心疯一般拿着剪子去刺人,她只是气坏了……赵思怜在她耳旁说,宋研竹如何与陶墨言情意绵绵,她一想到陶墨言对她文质彬彬中带着冷漠的脸,她脑子忽而便炸了。
那是她心底里一直珍藏着的一个人,他不爱她,却与她的妹妹情意绵绵,一想到这个,她的心便乱成一团麻……然后,她的妹妹又要抢走她的金龟婿……
宋欢竹用力地咬着下唇,身子忽而打着摆子,眼泪扑簌簌直下。
到底是袁氏老道,眼珠子一转便分清其中干系,忙抬头道:「娘是看着欢儿长大的,她一向温柔,自小莫说是拿刀,便是踩死一直蚂蚁便要心疼半日。若不是有人从中挑拨,她又如何会昏了头去找研儿麻烦!欢儿,你说话啊!」
宋欢竹还在浑浑噩噩中,带着哭腔哽咽道:「是怜儿,怜儿说研儿故意抢走……」
一个「陶」字在嘴里反复咀嚼,终究没有说出口。
宋老太太脸色轻变,袁氏点头道:「前几日怜儿对我说要去寺庙里替她爹娘上香,如今想来竟是刻意去寻陶家少爷的,许是人家不搭理她,她才恼怒,反而来冤枉研儿。若不是她挑拨离间,事情而至于闹成这副田地!」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宋老太太的脸色,只听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手心手背虽都是肉,可毕竟亲疏有别,这个赵思怜,真是让她太失望了。可细想想,若是宋府让她足够信任,她又何至于抛头露脸为自己寻出路,她从前,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罢了罢了……
「自个儿管不好子女却将脏水全泼在旁人身上,有那能耐你还是好生想想如何安抚研儿!」宋老太太沉着脸摆摆手,末了,叹了口长气道:「怜儿一个姑娘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得知陶墨言的去向,定是身边有人帮着她!你回头好好问问,若是撬不开嘴便用刑!也让我看看,究竟是哪个不要脸面的,教唆小姐做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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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不二嫁 卷三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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