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欢欢目送对方带着丫头婆子离开,看着不远处指指点点的丫头,顿觉无语。左看右看,约摸记得来时的路,无奈地往回走。
走着走着,听到假山后有人说话。
「狄郎,你可知这二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夫君年纪大,我本就是填房,一嫁过去他就发急病死了。夏家的族人骂我是克夫的祸水,还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觊觎我……」
她一听这娇滴滴委委屈屈又缠缠绵绵的声音就头大,因为这声音不是别人的,正是便宜亲娘的声音。
那个被称为狄郎的男人显然很激动,「芝兰,你……受苦了。这二十年来,我又何尝好受。我没有一日不想你,没有一日……我曾想过找你,派人接你回京,可是我有我的苦衷。如今你回来了,就不要再走了,我一定会护着你的。你和二十年前一样没有变,我对你的心也没有变。」
「我就知道狄郎心里有我,狄郎在我的心里,永远都是最为儒雅英俊的男子。二十年了,你还是当年一样是夜歌城的玉树,姜家的骄傲。」
「芝兰。」
「狄郎。」
一声‘国公爷’将诉衷情的男女惊开,然后是匆匆的脚步声。颜欢欢只看到那叫狄郎的背影以及身后跟着的随从。
显然,这个狄郎就是镇国公。
她无语极了,便宜亲娘到底要做什么。先是背着开山王妃和开山王私会,现下又偷偷和镇国公诉说旧情,听起来两人当年还有一段情。
夏夫人看到她没有半分惊讶,眼底反而有一丝自得,「又被你看到了?你不会又和我说什么大道理吧?」
她摇头,说什么都没有用,夏夫人根本不会听她的劝。
夏夫人冷哼一声,「你那是什么表情,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你知道什么啊?谁说只能男人玩弄女人的,咱们女人为什么不能玩弄男人?你看看他们,不是王爷就是国公,还不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觉得是你在玩弄他们吗?」
夏夫人闻言,娇媚的脸一变,「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没有看到吗?是我将他们玩得团团转,他们一个个为我神魂颠倒。」
她又摇头,「我没有看到他们神魂颠倒,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我看到的只是他们在猎艳,对于送上门的女人来者不拒而已。」
「你胡说!」夏夫人大怒,「明明是他们为我痴狂,为我着迷!」
「那是你自以为!」
颜欢欢低吼出这句话后,两人对峙许久。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不能接受夏夫人的三观,夏夫人同样觉得她是个傻子。两母女眼神相较,彼此都不为对方所动。
许久之后,夏夫人冷笑一声,「好一个大家闺秀贞节烈女,秦雪雁把你教得可真是好。我倒要看看你能贞烈到几时?总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成日在男人间游走,经历数不清的男人。到那时,你就会发现自己有多天真,有多可悲。」
「不会有那一天的,我虽不是非要做一个烈女,但也不想成为一个被欲望驱使的行尸走肉。在死亡和活下去之间,如果能选我当然会选活着。可是我不想因为我要活下去,就牺牲别人的性命。那样的活着,还不如死去。我更不可能和你一样在男人间游走,因为我压根就不认为只有那样才能证明自己身为女人的魅力,更不苟同那样的生活才是一个女人的毕生所求。」
夏夫人更是冷意连连,妩媚的眼神中含着刻骨的恨,唇角的冷笑加深。她最讨厌占着大义的人教训自己,比如她的嫡母,她的嫡姐。如今,这个小杂种也敢这样说自己,她如何能咽得这口气。
如果有选择,她何尝不想嫁个心爱的男人生儿育女过着体面尊贵的生活。如果不是那些可恨的人,她又怎么会远嫁京外,正值花信之期就守寡。
「好,真是好得很,不愧是秦雪雁教出来的。我倒要看看,你能贞烈到几时?」
「这不是贞烈不贞烈的问题,这是做人的底线。无论是王爷还是国公爷,他们都是别人的丈夫。你与其和这样的男人纠缠不清,何不找一些未婚的男子,那样至少在道义上你并没有错。」
夏夫人更是冷笑,「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我是不懂,但是我知道无论有多恨,无论有多不甘,无论受过多少苦难,有些事情是永远不能做的。报复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为什么偏要选择这样的方式?以你在空镜门的地位,你如果真恨一个人,那人真的伤你太深,你完全可以有很多种方法,甚至不惜杀人解恨,又何必用这种赔上自己违背道德的做法。」
「杀人?那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我要的是让他们痛苦,让他们悔不当初,让他们跪下来求我。你不懂,你怎么可能会懂……」
颜欢欢是不懂她的痛苦,更不懂她的行为。目送着她冷笑离开,再无去前厅凑热闹的心思,带着问琴回到院子。院子的牌匾上,题着大大的欢颜阁三字。看得出来,开山王夫妇有多疼爱她这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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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关风月 上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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