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没错,甭管多有心思的女人。只要成了亲生了娃自然都收了心。」
「看看这小两口,还真是般配,生的娃肯定好看。」
妇人们说起这种话来,简直是一个比一个来劲。耳听着她们从两人的长相到将来孩子们的长相,说得是有鼻子有眼。颜欢欢觉得身为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她对这样的话应该是害羞的,这种堪比上千只鸭子的吵闹让人根本插不进话。
谁说古人含蓄的,她眼瞧着这些婶子们恨不得今年就要把他们推进洞房。
「仲……哥哥,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伤口还在疼?」
仲庭头上还缠着布,因为躺了好些天脸色和精神都不太好。众人听她这一问,才恍然想起他的伤,连忙催促着他回去休息。
一个妇人惊叫起来,「糟了,我锅上还坐着水呢?」
另一个女也变了脸,「赶紧的,你家灶房和我家的可是挨着的,万一烧起来可不得了。」
一个汉子冲过来,「你个败家娘们,还不赶紧回去,家里都快烧起来了。」
惊乍过后,众人都想起各自家中的那一摊子事,三三两两的往外面走。继续继续的议论声越来越远,直到恢复平静。
院子里只剩下仲庭和颜欢欢。
「我叫颜欢欢。」
「仲庭。」
……
「你肯定饿了吧,我去给你煮些粥。」
仲庭看着小姑娘逃也似的奔进厨房,然后没多时烟囱里冒出炊烟。王府的郡主,没几日就适应了民间的生活,还学会了烧火做饭,是真的随遇而安,还是另有隐情。
他垂着眸,慢慢进屋。
房纤娘心头的火没撒出去,憋着一肚子的回到王府。示意婆子把问琴几人按到院子里,既然打不成她们的主子,打打她们出出气也是好的。
这些人在府中多年,有着许多盘根错节的关系。一看到房纤娘不分青红皂白责罚人,早有人跑去王妃那里通风报信。
开山王妃一听就头大,急忙带着人赶到房纤娘的院子。沉着脸制止,尔后把房纤娘叫到内室里好生教导一番。瞧着亲生女儿一副不受教的样子,她更是想念以前虽然娇蛮,但是贴心可爱的养女。
灰心丧气地和心腹诉苦,「你说说看,她怎么如此不懂事?一个苛待下人心胸狭隘的名声传出去,她将来如何在国公府里立足?」
镇国公夫人因为真假郡主一事,已是心中不满。要是纤娘的名声不佳,只怕这婚事就算勉强成了,后面也会生出许多波折。
「我一想到欢欢离府的那天我的心就疼得要命,她可是我养了十八年的女儿啊……落到那样的地方,也不知道她过得惯不惯?」
开山王妃捂着心口哀怨着,终究还是硬不起心肠来,低声吩咐自己的心腹蔡婆子偷偷去看一看颜欢欢。
蔡婆子到仲家的时候,颜欢欢正在洗衣服。原本细嫩的玉手在水里泡得久,手皮都起了皱。为了把这双玉手养得柔弱无骨嫩如凝脂,开山王妃从小就让她早晚用羊乳浸手。蔡婆子看得心直抽,恨不得把她手中的衣服抢过来。
「姑娘,你受苦了。」
「妈妈这话折煞我,我本应该是仲家人,这种活计就是我该做的。」
话虽如此说,到底是王府养了十八年的金枝玉叶。如今做着王府粗使下人才做的事情,便是蔡婆子,瞧着心里都不好受。
若是让王妃娘娘瞧见,还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样子。
「姑娘,有些话原不是我们做下人该说的。自打你离开王府后,最难受的是王妃娘娘。她当日把你赶出去后,躲在房间里哭。我们做下人的看到她那个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依老奴看,王妃始终放心不下你,你得了空何不去王妃看看她。」
时常走动一二,日后不说是能回到王府,也能沾着王府的光不至于沦落到一辈子窝在这九井巷里。有些话蔡婆子确实不好说,王妃娘娘心里未尝没有把姑娘接回去的心思,要不是碍着纤郡主,何至于如此为难。
若是姑娘会来事,将来能成为王府的表姑娘义女之类的也未可知。有个好名分,日子也过得松快些。
颜欢欢大概听出她的言之下意,轻轻摇头,「还是不了,既然我和郡主各归各家,以后不来往的好。王妃娘娘对我的恩情,我铭记在心永世难忘,唯有遥祝她身体康泰福寿延年。」
蔡婆子叹气,经此变故,姑娘懂事多了。
她执意塞银票给颜欢欢,道是王妃娘娘的意思。颜欢欢坚决推拒不肯收下,她拗不过,无比难过地离开仲家。回王府后如此一说,开山王妃听到那句祝她身体康泰福寿延年时再也忍不住,按着眼角不停地落泪。
是夜,月黑风高。
入夜后的九井巷没了白日的烟火气,像一条横卧在夜歌城东边的烂乌蛇,黝黑的身体散发腐朽的气息。户户熄灯,巷子里除了偶尔几声婴孩子的夜啼和野狗的犬叫之外,静得令人毛骨悚然。三道弓着的身影顺着墙根摸到仲家的院子外,几人时不时咬着耳朵嘀咕几声。然后一个顶着一个翻进了院子,趴在屋子的窗子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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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关风月 上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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