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回头看去。宋炽绯衣玉带,立在碧色的垂柳下,丰姿如玉,目送她渐渐远去。初妍垂眸,转身避开了他的视线。
启程回忠勇侯府天色已暮。两个小家伙在吕家别院玩了一天,一上车就呼呼睡了过去。
尤氏吩咐两人的奶娘好生看着两个小的,自己上了初妍的车。姬浩然下午提前回去了,姬凌安从大兴的田庄盘账回来,两人要碰个头。
尤氏望着初妍欲言又止,今天卫昀驾临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在宴会上的一举一动早就有人告诉了尤氏。尤其是卫昀抬举初妍,折辱吕盈的举止,听得尤氏胆战心惊。
尤氏和姬浩然一样,不希望初妍进宫。
实在是卫昀在外的名声实在太坏,喜怒无常,身边人动辄得咎,实在不是夫君的好人选。何况,卫昀已有皇后妃嫔,初妍进宫就算受宠得了妃位,头上还压着太后和皇后两座大山。
可看到初妍那张明媚鲜妍的脸庞时,她又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这样的好容色,休说是皇帝陛下,便是她看了也爱极。皇帝当真看上了初妍,要她进宫,他们还能阻止不成?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妹妹也不至于白白忧心,能够欢欢喜喜地过好这几日。
初妍不知尤氏的忧虑。她正在想诚王告诉她的话:姬浩然有把柄在六叔姬凌安手上,才会放任姬凌安坐大。而正因有了姬凌安的支持,红蓼才胆大妄为,妄想取代她的地位。
姬浩然究竟有什么把柄在姬凌安手上?
初妍想了想,试探着问尤氏:「嫂嫂,我们那个六叔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尤氏只当她听说姬浩然赶回去和姬凌安碰头心中好奇,没有多想,皱了皱眉道:「他呀,算是个能干人,就是忒跋扈了些,有时候连你哥哥的话都不肯听。」
初妍好奇问道:「他跋扈,哥哥就不敲打他?」
尤氏说到这个就来气:「你哥哥在战场上也算得上一员猛将,偏偏在这上面,性子就像面团儿一般。我一提,他就说六叔是自家人,平时管家中庶务辛苦,叫我多体谅些。我还不体谅?他姬凌安的吃穿用度哪一样比我们差?侯府的内务,用人样样都要插手。再体谅,这侯府的主人就该让他来做了。」
初妍安慰尤氏道:「嫂嫂勿恼,哥哥许是有什么苦衷。」
尤氏气道:「他能有什么苦衷?就是性子软,抹不开面子,又怕麻烦。姬凌安从老侯爷那会儿就管着家中庶务,根深叶茂,不管是换人还是分权都没那么容易。」
初妍便知,姬浩然落于姬凌安之手的把柄尤氏一无所知。石太夫人病了这么多年,也不可能知道,看来只有去找姬浩然好好谈谈了。
一行人在车马厅下了车,就见一辆雕饰华丽,双马拉的鎏金黑漆马车候在一旁。拉车的两匹马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车身更是不知用什么材料做的,散发出阵阵异香,看着就昂贵异常。
初妍好奇:「这是谁家的马车?」看着比她们坐的马车精致多了。
尤氏的脸色变得难看之极。
初妍正当奇怪,就见姬浩然陪着一个身材高大,面容英武的男子走了过来,男子身后,一个婆子牵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男孩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把雕饰漂亮的木剑。
一道犹带睡意的稚嫩声音蓦地响起:「那是我的木剑!」
奶娘怀中,刚刚睡醒的恩成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愤怒地指向那把木剑。
天已黑,车马厅四周悬挂的红纱灯笼被一个个点燃,橘红色的光落到木剑镶着各色宝石与金丝盘花的剑鞘上,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来。
恩成挣扎着从奶娘怀中跳下,蹬蹬蹬跑过去,小老虎般,一把抢过男孩手中的剑。他将剑紧紧抱在怀中,又说了一遍:「这是我的!」
那男孩猝不及防,被他夺去木剑,顿时恼了,也嚷了声:「是我的!」甩脱婆子的手,扑过来就抢。
恩成撒腿就跑。他年纪虽小,但按照忠勇侯府的规矩,三岁起就跟着武师开始习武,力气,手脚的灵活性早就胜过一般孩童。两个孩子绕着车马厅追逐几番,那男孩连他一片衣角都捞不上,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我的剑,他抢了我的剑。」
恩成见他哭了,有些慌张,大声道:「胡说,这明明是我的剑!」
男孩往地上拍手拍脚,哭得越发大声了。先前拉着他小手的婆子心疼地跑过来搂住他:「贵哥儿不哭,贵哥儿不哭。」
男孩用力推了她一把:「你去,帮我把剑抢回来。」
闻言,恩成将剑抱得更紧了些,警惕地躲到了尤氏身后。
婆子犹豫了下,走到尤氏跟前,赔笑道:「夫人,您刚刚也听到了,还请世子将剑还给我们哥儿。」
尤氏气得脸都白了:这木剑她认得,分明是初妍回家,送给恩成的见面礼。恩成喜欢得什么似的,开始几天,天天要抱着睡觉。后来被她劝说后,也是挂在了卧室的墙上,天天要看几遍。怎么就成了贵哥儿的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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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宋大人的春天 卷二 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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