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刚到宋家,正当战战兢兢之际,害怕和宋姮交恶,就将鞋收了起来,再也不穿。那时她不明白,一味的忍让除了让对方气焰越发嚣张,对改善自己的处境没有任何好处。
这些年风风雨雨,她早把这些小事抛到脑后了,没想到,梦境中,她竟然又看到了这双鞋。
这就有意思了,梦到的鞋是自己穿过的,衣裙佩饰却是她在现实中从未见过的。
初妍慢慢穿好鞋,扶着榻旁的小几站了起来,只觉脚底如踩了棉花般,走到门口短短几步,仿佛比跋涉千山万水更要艰难。
掀开门帘,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呼啸的寒风扑面而来,她又冷又饿,裹紧了外袍,被风呛了下,又不住咳嗽起来。
她在宋家锦衣玉食地娇养着,入宫后又受到永寿帝独宠,从没受过这样的罪。委实是个不甚愉快的体验。
天已全黑,星月淡淡,借着月光,初妍看清了周围的景象,她呆的是一间三间的破旧小屋,位于山林深处,一条溪流绕屋而过,四周空荡荡的,不见第二户人家。
厨房中灶火已熄,灶头上空荡荡的,没有一星半点食物。墙根下半埋着一口水缸,里面同样空空如也,不见一滴水。
那母女俩心真狠,跑就跑了,居然一点吃的都没留。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又病着没法走远,她们是存心饿死她渴死她吧?
初妍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只觉嗓子眼干得几乎要冒烟,身上也烫得厉害。
她想到刚刚看到的那条溪流,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去。既然寒风能让她觉得冷,溪水应该也能降温才对。
夜深林静,山溪潺潺,晚风吹过,扑面生寒。四周黑洞洞的不见一个人。
她撑着一口气走到溪边,从怀中掏了掏,没有找到帕子,弯下腰试图用手掬起一捧水。
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在高烧和饥饿的双重侵袭之下,她的腿脚本就无力,再做出这样前倾的动作,顿时控制不住身体,整个人栽入了溪流中。
一声巨响,水花四溅,冰冷的水漫过身体,压住了滚烫的体温。初妍糊成一团的大脑清醒了几分,好在溪水并不深,只到她肩膀下,她边咳边哆哆嗦嗦地要往岸上爬。
无奈棉衣浸了水沉重无比,她手足酸软,根本使不上力。
几次失败后,她索性不再费这个力气,趴在岸边的石头上,权当在溪水中泡澡。反正梦醒她就会自动脱困了。
就不知这个梦到底什么时候会醒?梦醒的时候她会不会发现自己在地府?地府又是什么样的,和传说中一样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忘却前尘吗?
思绪散开,漫无边际,眼皮不知不觉越来越重,四周的一切渐渐从感官中模糊。
凌乱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惊动宿鸟无数,一道温润的声音带着冷意响起:「若不束手就擒,格杀勿论。」
这声音——初妍一个激灵,硬生生地清醒了几分。
粗噶的声音绝望地怒吼道:「宋大人,你也是有父母家人的,劝你一句,凡事留一线,莫要赶尽杀绝!」
先前说话的人不为所动,倒数道:「三、二……」
马蹄声再响,显然那人又开始逃跑。
「一。放箭!」
利箭破空之声不绝于耳。马儿一声惊嘶,骤失前蹄,将鞍上骑士掀了下来,还未落地,就被铺天盖地的利箭射成了刺猬。
凄厉的惨叫声中,沉重的尸体重重落地,鲜血顺着草丛蜿蜒流过,一片猩红。
做个梦而已,要不要这样血淋淋的?初妍吓呆了,连眼睛都忘了闭,趴在那里,一动都动不了,心中不停默念:这是假的,这是假的……
四周安静下来,片刻后,有人小步跑过来,在中箭骑士的鼻下探了探道:「已经断气了。」
先前的声音毫无波澜,淡淡吩咐:「搜身。」
那人正要应下,无意间一扭头,声音顿时卡在了喉口,半晌,瞪着眼,抖着手指向初妍,抖抖索索嚷道:「妖,妖精……」
初妍顿时恼了:你才是妖精,你们全家都是妖精!
草木的沙沙声响起,越来越近。她的视线中忽然多了一角绯色官袍,一双芒鞋,熟悉得刺眼。
仿佛有所感应,初妍慢慢抬起头来。
月光淡淡,为来人身上绯色纻丝团花盘领袍镀上一层柔和的银光,他的容颜隐在暗影中,无法看清,只能看到一只干净漂亮,修长如玉的手垂在身侧。手腕上,一圈圈盘绕着一串暗色的,看着已有些年头的沉香木佛珠,淡淡的香气飘散开来。
她混沌的大脑「嗡」的一下,呼吸不自觉屏住。
无数情绪纷涌而至,又似空空荡荡,她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串佛珠,迟疑开口道:「阿兄?」
晚风吹过,模糊了她近乎呢喃的声音。来人的目光动了动,落到她狼狈的身形上。
他听到了她唤他的声音!
也是,这人自幼修习禅功,耳朵原本就比狗还灵。听不到才奇怪。初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男人弯下腰来,面容浸入月光中,原本模糊的容颜一点点清晰起来。
君子皎皎,世间无双,如水墨染就的黑眸含着淡淡的探究,看向浸在水中的她,声音亦清润如清泉潺潺:「小姑娘,你认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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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宋大人的春天 卷一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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