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二嫁相府 第6章 同行

  这日,宋嫣斜倚着那临窗而设的梨花雕木贵妃榻,手里翻着不知翠屏从哪处讨来的话本子,一目十行的瞧着,脑子里却如走马灯似的,什么也瞧不进去。
  眼前繁花缭乱,那刚劲端正的小楷此时如同是一个个蚂蚁似的,看得她心头愈发烦躁。
  窗外传来几个宫女叽叽喳喳的谈论声,乱糟糟的炸开了锅,宋嫣被吵的的眉心紧锁,忍不住起身走了出去。那几个宫娥见她来了立马止住话头,俯身请安,她不耐的摆摆手问何事惹得她们如此热烈讨论。
  其中一个胆子大点儿的宫女答道:“回殿下,奴婢们是在谈论那郑将军之女的事。”
  宋嫣不解,“那郑将军之女又怎么了?”这郑燮之女在都城之中不可谓不芳名远播,素来以好男色而闻名。有人说她洒脱不羁,也有人说她厚颜无耻,妄为女子。可不得不说,宋嫣着实是打心底里佩服,至少人家活的肆意自在,无拘无束。于是又笑着说道:“端的是个风流人儿,倒也真是继承了乃父之风。”
  那几个宫女闻言笑成一团,见宋嫣一副亲和的样子,也都放开了,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宫女一:“是呀是呀,前些日子还听闻郑小姐去小倌馆拐走了个俏公子呢!”
  宫女二:“古往今来还没见过这样式的,郑小姐真是个奇女子呢!”
  宫女三:“听说-她最近和咱们徐相爷走的很近。”
  宫女四:“哎呀,什么走的很近,咱们相爷哪儿看得上她呀!那分明是郑小姐单相思,一味地缠着咱相爷罢了!”
  宫女一附和道:“是了,这不,今日她又上相爷府去了,结果被相爷赶出来了呢!”
  宋嫣这才插得上嘴,问道:“徐亦洲?”
  宫女一点头应道:“是啊,说来徐相爷还真是不给面子呢,也不怕就此得罪了郑将军。”
  嗬,他徐亦洲还会怕郑燮?连她都敢随随便便调戏,他郑燮之女又算的了什么。
  此时,恰好怀中抱着个黑布包的翠屏回来,宋嫣也懒得再听这群小宫娥侃八卦,于是便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翠屏两步挪了过来,一脸邀功的说道:“公主你看!这可是奴婢千辛万苦才从皇上眼皮子底下弄过来的呢!”
  宋嫣撇撇嘴不说话,绞着手中的帕子走进屋内,脑子里想的却是那日和母后说的话。嘶-将计就计?那要怎么个将计就计呢?莫不是要她又贴过去,殷殷切切的嫁给他不成?
  “公主!”
  “啊呀!作甚么?”宋嫣吓得不轻,小手拍着心口,拧着秀眉小脸发白的叱道:“你这丫头,真是愈发的没个礼数了。”
  翠屏有些心虚的嗫嚅道:“人家不是看您没反应嘛。”
  宋嫣懒得理她,端起面前的七彩珐琅茶杯饮了两口才注意到她尤抱在胸前的黑布包,疑问道:“你拿着这些东西过来,没让二哥的人发现?”
  说到这里翠屏眼角眉梢都染上得意,笑道:“嘿嘿,那是自然,奴婢可是费了好大功夫呢!”
  听她这话重复了两遍,宋嫣也大概知道了她约莫是有事求自己,却也不点破,清了清嗓子哦了一声,便让她下去。她侧开身子假意煮茶,余光却还在看着那嘴唇蠕动,犹豫不决的人,憋了好半晌,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好了,跟我面前还客气个什么?想要什么就直说吧,别这么别别扭扭的,叫人看了好闹心么?”
  “公主-过几日便是奴婢母亲的祭日了,奴婢,奴婢想回家上柱香。”
  大幸明律规定,宫女一旦进了宫便不得再随意出宫,只有等到十年一度的返亲假,或是年满二十五直接离宫。 故而这么多年来,翠屏从未回过家探过亲,早已不知家适合模样了,这大概,就是位卑者的悲哀所在吧。
  思及此,宋嫣心头亦是涌上一股伤感和愧疚,缓声道:“好,你且等等我,我现在就去找二哥说说这事。”说完,她便风风火火的消失在长乐殿内。
  养心殿。
  今日黄河一带水讯泛滥成灾,多数临黄大堤溃决,黄水如无情猛兽淹没稻田无数,导致民不聊生。此时皇帝正和一众心腹大臣商榷此事,个个眉心紧锁,严肃不已。
  骠骑将军郑燮拱手提议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应该派兵镇压以防个别流民趁机动乱,雪上加霜!”
  英国公王穹拧着眉否认道:“这怎么行,原本百姓们就因为黄河决堤而惊恐忧虑,此时若是还大肆派兵过去,岂不是寒了他们的心?”
  郑燮吹胡子瞪眼,“荒谬!若非如此,难不成国公大人还想任由那些流民趁机造反不成!”
  英国公闻言气恼的涨红了脸,颤着手指头指着他怒道:“你这是什么话?我看你郑大将军才是心怀异心,黄河讯灾,你派兵过去是想做什么?你当皇上能由着你胡来么?”
  皇帝不耐听这两死对头的争论,侧眼看着立在一旁作看好戏状的徐亦洲,沉声问道:“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被引了过去,那被点名的人面上却淡然自若,拱手答道:“依臣之见,首先应做的事扒堤蓄洪,以缓解灾情,待民众皆安顿好之后,再改道入淮。”
  他言辞简洁,却是字字珠玑,一语中。,皇帝十分满意,大手一扬,苏禾贵便递上了早已蘸好墨的狼毫,洋洋洒洒行云流水几下,一道圣旨就此拟好。
  “亦洲,既然你的官位已封无可封,朕便赐你先斩后奏之权,前往黄河一带治理灾情,即日启程!”
  “臣,领旨。”
  众臣哗然,正准备说些什么,门便被推开,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二哥!蕤儿有事求你!”
  皇帝有些头疼的想:当初真不该准这丫头随进随出,丢人!
  “咳咳,众爱卿就先退下吧,”说着又指向徐亦洲,“亦洲你且先留下来。”
  “喏。”
  宋嫣在自家哥哥面前向来大大咧咧惯了,每次来找他都是直进直出,没想到今日殿内居然在商议正事,门口的小荣子也不知道知会她一声。
  她顿时窘迫难当,红着一张脸站立在一侧给那些离去的臣子让道。忽的一张俊逸清朗的脸在跟前儿晃了晃,她嘴角上扬,指着那人道:“咦,是你!”
  他低低的笑,弯下身子对上她的眼睛答道:“公主殿下好记性。”
  她也笑,故作生气一般眯着眼看他,“本公主才十四岁呐,怎么被你说的跟七老八十似的。”
  “哈哈!是是是,公主殿下教训的是,臣失言了。”
  这二人你来我往的,完全忘了在场还有两个人的存在,皇帝有些尴尬的咳了声找存在感,“你二人是何时认识的?”
  “前不久啊~”话落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拍拍自己的脑袋,补充道:“二哥,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事相求。”
  皇帝挑眉,“哦?何事啊,说来听听。”
  “我想出宫。”翠屏想出宫是绝对不行的,可如果是她想出去,那她就必须的跟着,这样一来,也算是完成了她的心愿了。
  皇帝瞥眉思索了半晌,斟酌再三还是觉得可行,这丫头最近心情不大爽朗的样子,让她出出宫转转也好,免得她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于是淡声道:“也好,那你就跟着亦洲去吧,顺便替朕体察体察民情。”
  看她瞬间变了的脸色,皇帝立即补充道:“否则你便不要想着出去了。”
  宋嫣纠结了几下,最终还是决定为了翠屏忍辱负重,跟着徐亦洲。
  “那好吧。”宋嫣恹声恹气的答道。
  可惜别人却是不大给面子,“臣怕殿下平日里娇养惯了,受不了那舟车劳顿,还是请殿下斟酌一下的好。”
  宋嫣气急,她都没说什么呢,他还有脸拒绝了?
  “徐相爷放心好了,本公主不会拖您后腿的,就不劳您费这个心了。”
  “嗬,那就好。”他并非真的嫌弃她,只是方才看见她与那钟意涛你来我往,娇笑如斯,也不知为何,顿时心里头酸涩不已。想来他二人也已认识有些时日了,可她哪次不是夹枪带棒针对讽刺的?怎的到旁的男人哪儿就能够和声和气的笑着说话了?
  那场景真是叫他看了厌烦不已。
  未时将到,日头渐渐热了起来,宋嫣穿着身轻薄的素净淡雅的凤尾裙身上却起了层薄汗,将她那虽未发育成熟却足够曼妙多姿的娇躯熨帖的十分明显。徐亦洲眯了眯眼,再三衡量之下,终究还是忍不住凑了上去。
  “你这是要做什么?”她僵着声音问道。
  “臣只是想替殿下挡着点身子而已。”说完他便用一种十分耐人寻味的眼神瞧着她,看的她浑身不自在的打了个摆子,“什么意思?”
  只是他却不明确指出,以一抹怪异的目光斜睨了她一眼,便幽幽转身融入了那声势浩大的送行队伍之中去了。
  宋嫣被他搞得浑身发麻,侧着身子问身后翠屏她的身子怎么了,翠屏细细瞧她一眼,“呀”地一声,震惊道:“公主!您的衣裳--”
  她不明所以的低头打量了起来,待看清之后脸色‘腾’的涨红,连忙双手抱胸,低声道:“还不快给我寻个外衫来!”
  翠屏见她羞涩难当的样子,一面笑着给她披上了外衫,一面安慰道: “公主您别害羞啦,您站的这么高,底下送行的大人们是绝对看不见的!”说着她又环望四周补充道: “这些内监宫人们一直俯首侍立,自是更加的看不见,便是看见也不敢说什么的,”
  “可是叫那徐亦洲瞧见了!”
  “哦?”翠屏拖着婉转的长音,调笑道:“原来公主您是羞于此事呐!”
  宋嫣瞥她一眼,压根儿没打算接她的话茬儿,平声道:“你且去问问好是没好,本公主有点儿乏了,还是快些上路吧。”
  “欸!”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翠屏跟在皇帝身后走了过来。
  “蕤儿可是累了么?”皇帝细细睨着她,柔声交待道: “徐相为人沉稳,你到了那边儿有什么事都且先问问他的意见,莫要如这般风火行事,坏了身份。”
  “蕤儿知晓啦。”
  皇帝又长叹一口气,眼眶里水光弥漫,“长这么大还没独自出过宫,二哥实在有些不大放心你啊。” 话毕,又拍着她的手望着她道:“ 罢了,总而言之,你要乖乖的,朕也不指望你能替朕体察什么民情,你别给朕惹出什么幺蛾子才是。”
  “好了,蕤儿一定谨遵二哥教诲,低调行事,绝不闯祸!”
  皇帝嗤笑一声,转身对着苏禾贵道:“启程吧。”
  太监尖细刺耳的嗓音响起,“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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