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周朝,二月,京城温府后院。
世界上最惊怖骇人的事不是遇见魑魅魍魉幽冥地狱恶鬼。
最令人震惊后怕的事是你从小最信任最亲近的亲人,一转眼拿着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子对准了你从来不曾对她防备的致命处。
温婉柔整个人被昔日对她阿谀奉承的婆子粗鲁按压在地。
她忍下这份屈辱咬牙不可置信偏头仰眸看着眼前不远处冷漠看着她受人粗鲁对待的男人。
那人一身紫色蟒纹衣袍,身姿英伟面容俊朗,那是她的未婚夫君,平淮王世子君南尘。
他宽厚的怀中拥着她同父异母的姐姐,成阳郡主温敏敏。
温敏敏此刻柔若无骨窝在君南尘怀中对温婉柔投以轻蔑的笑容。
对上那阵陌生的嘲弄,温婉柔仿如被锋利的刀刃无情划过。
痛不可抑是为亲生姐妹情谊的一朝断裂,也是为从来自认坚贞感情背叛的破碎而痛心。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你的妹妹,虽是同父异母,可我们的母亲血脉相连,姐姐,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你还是疼我的,你只是想让我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对吗?姐姐……”
温婉柔看着眼前笑容讽刺的男女,眼中的酸胀最后模糊的视线。
声音若被尖锐的石子磨砺,最后竟然哽涩得再也说不下一句话。
她以为温敏敏还会如从前那般温柔相待,可没想到她脸上却露出令她后怕心寒的笑容。
那精致面容上的笑容最后竟然有些狰狞。
最后眼睁睁地看着温敏敏离开君南尘的怀抱,一步步朝她走来,声音冷沉甚至带着令人所后怕的狠利。
“没错,我们是姐妹,可你也知道咱们是同父异母,你们母女两人抢了原本属于我们母女的位置,你本不该来这个世界上。”
“不,姐姐,我十岁那年落水是姐姐不顾自身安危将我从水中救上来,婉儿生病每次都是姐姐不离不弃日夜照顾,十四岁那年我上山祈福被人掳走人人说我被人玷污清白,只有姐姐陪着我……”
温婉柔不断回忆着往事,想唤起昔日的姐妹之情,可她没能唤醒昔日的姐妹之情自己的心却越加沉痛。
依然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这样对她一定有不得以的苦衷。
可这些天真一厢情愿的想法终究只能显出她的愚蠢。
“疼?温婉柔,你真的觉得往日我对你是疼惜吗?”精致的面容,温柔的音线,说着的却是令人汗毛炸竖的话。
“那你觉得我对你好吗?”温敏敏朝温婉柔走去,居高临下,如同俯视世界最卑微的尘埃。
那声音温婉动人,此刻却令温婉柔汗毛竖立,冷汗涔涔。
这种感觉像极了对着一个美人,之后眼睁睁看着她陡然揭开了绝色面皮,露出狰狞可怖若鬼魅的白骨。
温婉柔被婆子按压在地,艰难仰头呆怔望着此刻对她而言全然陌生的温敏敏。
温敏敏蓦然冷笑,“你死到临头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你从来所信任的颖儿是我安排在你身边的耳目,你十岁那年不是意外落水,是颖儿在你背后伸了黑手,我不救你如何获也是我娘特意为你安排的,如今你已知道这些真相,你还会觉得温婉柔对你好吗?”
温婉柔整个人颤颤发抖,全身如置冰窟一般,寒凉一片,“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她依然无法相信那所有看似情真意切的姐妹深情都是虚情假意。
温婉柔不解,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可她自幼金尊玉贵,根本手无缚鸡之力。
根本不是这些粗使婆子的对手。
于愤恨中个,温婉柔仰头恨怒咬牙看着眸中一片阴冷之色的温敏敏,那是她的姐姐,同父异母的姐姐。
温敏敏咬牙狠声道,“为什么,要怪就怪爹爹他偏心,同是他的亲生女儿,凭什么你自幼天天被他抱在怀里呵护疼爱,为什么他眼里心里永远只有你们母女,只因为你娘是嫡出,我娘是庶出,就因为我娘一心执意要嫁给爹,所以我娘要受尽白眼,连带我也不受宠爱。”
看着温敏敏眸眼眦裂的可怖模样温婉柔心头惊颤。
她想起自幼对她疼爱有加的爹爹此刻正身在大牢,心口惶然一片,双唇不禁发抖,“爹爹是疼你的,你忘了他也曾抱过你,他也曾亲手教授你功课书法,爹爹是疼爱你的,姐姐,你不能不管爹爹……”
“闭嘴。”温敏敏冷声斥呵,蓦然又狂笑不止。
那放任狂肆的神色令温婉柔后怕心慌,温敏敏弯身面色邪佞,“曾经我是那么在乎父亲的疼爱如今却半点也稀罕,他疼你中意你们母女那就和你们一起下地狱去,你们一家在地狱团员也算我对你们的祝福,婉柔,你母亲已经先去一步,听说黄泉路上凄冷可怖,你自来孝顺,你该快点陪你母亲上路才对,要不那么多小鬼可能会欺负你母亲。”
“温敏敏。”闻此噩耗温婉柔如遭雷击,顷刻仇怒焚心。
她咬牙用尽全力挣扎抵抗,心如火烧,脑海中想起母亲此刻冰冷的尸体。
不尽的仇怒于四肢百骸内涌动,温婉柔嘶声痛斥,“为什么要杀我母亲,她那么疼你,她也是你母亲是你母亲的妹妹,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哪怕致死温婉柔都想不明白,有些人为何能对亲生手足狠得下心,似乎她忘了,她的母亲和温敏敏的母亲虽是姐妹,却也是皇族之后。
天家子女何来手足骨肉至亲之说,只有利益权势至高无上。
温敏敏的母亲是先皇淑妃的女儿,温婉柔的母亲却是皇后所出,是嫡出的金枝玉叶。
然而温婉柔父亲何其有幸,一人取了天家两位金枝玉叶,不分大小,同为平妻。
人都道温霍城福泽不浅,将来无论哪位公主的长兄继任皇位温家恩荣定然优渥长远。
可当永乐公主的哥哥六皇子皇甫睿继位后,温霍城却被贯上莫须有罪名身囚天牢,然而温婉柔和母亲只有死路一条。
“谁让你母亲是个贱人,你母亲是老贱人,你是小贱人。”温敏敏怨毒瞥了温婉柔一眼后优雅转身,“南尘,你还有什么话要对小贱说。”
一瞬间,温敏敏对着君南尘的声音变得柔和似三月里的春风。
温婉柔心碎看着始终无动于衷的君南尘,仿若这一切不过与他无关,他从来只是一个旁观者。
“你都说她是小贱人,我若同她多言一句岂非犯贱,我只对你有说不完的话。”君南尘用宠溺的笑回应温敏敏的柔情似水。
他将温敏敏轻柔搂入怀中,仿若地上匍匐在地的女人不过一粒卑微的尘埃,微不足道。
温婉柔心寒震彻,那笑他从不曾对她展现。
人都说他清冷,唯独此刻温婉柔才知道,他亦有温柔的一面,只是那温柔的给予从来不会是她。
他从始至终都是嫌弃她的,嫌弃她曾招人掳劫,被流言蜚语污蔑,丢了清白。
一瞬间温婉柔如同被打进十八层地狱,原来他从来喜欢的人都是此刻怀中的女人。
可他也亲口回答她说他是心甘情愿娶她柔。
“为什么?”最后温婉柔依然情不自禁哽声怒责想求个明白。
“为什么?”温敏敏精致若美玉名雕的面容上露出嘲讽怜悯的笑,“南尘若不答应娶你自然不能取得爹爹的信任,若不能取得爹爹的信任如何能一步步掌控军权,不能掌控军权如何助我舅舅登上皇位。”
军权二字如淬了毒的针直扎温婉柔的心房,昔日雪白的掌心早已被尖利的指甲掐入肉中血色模糊,眼中泪水终于纷纷落下,“你们这对狗男女……”
内心的愤恨尚未随污秽的言语泄愤,脸庞陡然火辣辣的痛。
温婉柔仰眸瞪着眸色狰狞面色黧黑对她甩出一耳光的婆子。
从未有人敢如此无礼对待于她,心中纵然仇恨愤怒却也知如今她只是她人砧板上待宰的鱼,挣扎徒劳。
她只求温敏敏能念在那点父女之情不要如此丧心病狂对父亲的生死置之不理,尚未开口相求,数名侍卫将她年仅八岁的幼弟提了上来。
“天唯。”温婉柔看着温天唯面色苍白全身胫骨无力。
那一瞬她神魂惊惧,错怕求饶的眼神荒凉投向满脸胜利得意神采的温敏敏。
“你想怎么样,我的命你拿去,你放了天唯,姐姐,我求求你,放了天唯,他才八岁,他也曾喊你姐姐,他和你体内留着同样的血,姐姐我求你……”
温婉柔已无力挣扎,只对她苦苦哀求,整个人匍匐在地似乎早已被人逼入绝境。
此刻才真正面对,陡然脑海中好似看见了一条通往九幽黄泉的血色弥漫道路。
“死到临头还做春秋大梦。”温敏敏脸庞镌刻妖媚的笑,似染血的花。
一步步缓缓走到发丝凌乱被侍卫提着眸色惶恐错怕的天唯跟前。
天唯之前受过深重刺激,八岁的孩子眼睁睁看着母亲受不住烙铁的刑法,最后活生生被白绫勒死,连脖子都勒断。
看见温敏敏的那一刻温天唯瞳仁洞深眸光散乱,四肢想挣扎却无力。
“天唯,天唯……”温婉柔被按压在地,越挣扎越无力。
口中不断含着弟弟的名字,第一次体会到无能无力的愤怒和焦急。
“我大哥才是温家的长子嫡孙,凭什么爹爹眼中只有这个乳臭未干的奶娃娃,若不是你们母子女三人,爹爹又岂会落到今日惨淡局面,人人都夸你知书达理,友爱手足,今天我就看看你们到底如何兄妹情深。”温敏敏凤眸轻窄,长袖轻敛,声色无不透着积压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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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重生谋定天下 第1章 仇怒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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