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妃·孙若微传 第10章 伴读

  西六宫主体建筑坐北朝南,穿过高大的殿宇,来到西南角,这儿是三处小院,重楼复道,总称“城曲堂”。前有月台,宽敞明亮;后有小院,幽雅清秀;隔山石树后又建有书楼一座,其南亦有一院,为不规则形状;西南角设假山,又置花木,间置湖石,显得幽曲有趣。
  “姑娘,这就是城曲堂,是万岁特意赏给咸宁公主读书用的!”湘汀代为介绍。
  “那公主不在这儿住吗?”若微愣愣地问道。
  “咸宁公主是徐皇后诞育的,自然娇贵,如今皇后故去,陛下特意令王贵妃代为抚育,晚间就住在她的宫中!”湘汀用手抬起低垂的柳条,娓娓道来。
  “啊,那太可惜了,我看这处院子比东宫、西宫那些殿宇都要好呢!”若微满是遗憾,嘟囔着。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爽朗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若微驻足定睛一看,开口的正是站在书楼上凭栏低头观望的一位宫妆美人。
  她身穿红色烟纹碧霞罗、白色散花如意裙,鬓发如雾,燕尾垂于胸前,斜插白玉兰翡翠簪子,脸色娇艳,眉似春水。
  好一位美丽绝伦的大明公主,若微在心中暗叹。
  “奴婢参见咸宁公主!”湘汀给若微递了个眼神,立即跪拜。
  而若微仍仰着头愣愣地望着咸宁,忽地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也学着湘汀的样子:“若微参见咸宁公主!”
  咸宁公主看着那小丫头灵动的眼睛转来转去,不知她想些什么,心中好生奇怪,想开口相问,又觉得这样楼上楼下地答话有些不便,随冲她们招了招手,示意她们进内堂回话。
  室内厅堂敞丽,装饰精美,四扇雕花木门将书房与客厅“隔离”,方正平直的书桌,展现落落大方的风骨;镂空木屏风亦典雅清秀,几竿翠竹掩映其后,空灵雅致;四周八角形的玻璃宫灯使这原本寂静充满雅韵的殿宇,更添了瑰丽轻灵之感。
  “喜欢这里?”咸宁公主对这个小自己很多的女孩充满兴趣,好端端的父皇怎么会突然给自己找来伴读,而且偏偏还是这样一个稚龄女孩儿。
  若微点了点头。
  满心的疑问在此时都化作好奇和好感,这个女孩灵动的眼神、甜美的笑容,丝毫不见做作羞涩,比之往日见到的宫眷和官家千金,要让人舒服得多,所以不由得有意逗她:“这里好虽好,就是太过寂静了。夜晚来临,风鸣鹤唳,窗子上仿佛有鬼影闪过,着实吓人。若是让你独居在此,你可害怕?”
  若微闪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先是摇了摇头,随即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鬼神之说,古往今来众说纷纭。若微觉得,心自清静即无所惧,‘月照云雾散,心清除外因’。我是个小孩子,每天不过吃饭、睡觉、看书、玩耍,没有害人之心,也自然不会有谁来招惹我。”
  “呵呵!”咸宁公主嫣然一笑:“看你小小年纪,倒有几分胆色,你且说说你在家时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看书、写字、画画。”若微抬眼看了一下侍立于室内的几位宫女,眼睛四下张望着,嘴中继续说着:“被娘押着弹琵琶、被紫烟盯着做女工,还有,有时会拉着继宗偷偷跑出去玩儿。”
  “姑娘!”湘汀忍不住出言制止,哪知公主正听得有趣,反而一挥手:“你们都下去侍候。”
  “是!”不仅湘汀,连着那几位宫女都福礼退到楼下侍候。
  “被娘押着?被紫烟盯着?紫烟是谁?继宗又是谁?”咸宁公主听她说得有趣,不由问出心中所疑。
  “嗯?”若微这才自知言之有差,吐了一下舌头,有几分忐忑地悄声问道:“公主殿下,若微是不是逾礼了?”
  “无妨,在这书楼之上,不管那些规矩,你只说来,我听得仿佛有趣得很。”公主随即拿过桌上的一碟果子,递给若微。
  若微以笑相谢,也不推辞,边吃边说:“我娘希望把我培养成十全才女,所以日日紧逼,丝毫不放松。而紫烟是我娘派来的监工,天天盯着我绣花针织。继宗是我兄长,但凡我稍稍得闲,就会央求他带我溜出去玩儿。”
  “想不到,宫城之外的女孩儿家也是如此,要学这许多技艺,不管爱与不爱,都要苦苦研习。”咸宁公主不由叹息连连:“我还道只是生在帝王之家才有这许多的无奈,没想到你也如此!”
  “咦?”若微看着公主:“我也没有想到,本想着公主是金枝玉叶,定是想学就学、任性而为,没想到也要学这些技艺吗?”
  咸宁公主笑了:“当然要学,父皇母妃督促我们很是严格,不然你以为如何?”
  “啊,我们民间女子学这些,不过是为了日后嫁个好夫君。可是身为公主,天之骄女,即使什么都不学,天下男儿也会接踵而来的。”若微撑着小脸,呆呆地思量着,不经意间竟然把心中所想全数说了出来。
  咸宁公主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见她粉面娇颜,一派天真纯净之态,不由伸手在她脸上轻轻一捏:“你呀,你还这么小,竟会有这样的念头,真真好笑。”
  两人虽然隔了五六岁,但是相见即相融,谈笑间一晃到了晌午,公主特意留若微一起用膳。
  消息传至太子妃宫中,张妍心中喜忧参半,望着案上那本《金刚经》,她自言自语:“敬之,你的女儿,终究与你不同。她没有承继你的淡泊与中庸之道,她比你知道进退,也比你积极。”打开经书,再一次从卷首开始悉心诵读。
  颐和轩位于太子宫东北部,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中显得有些风格独特,主殿坐南朝北,面阔五间,据岗临湖,经松林绿荫下假山石蹬通向湖边,湖边有一座玲珑小巧的八角亭——晴碧亭。
  正殿左右和南部,灵活交错地布置着风入松书屋、静宜斋、四知堂等小型殿阁,由短墙和回廊相连,形成了一个既封闭又敞开的庭院,在参天古松的掩映下,松涛阵阵,寂静安谧,实在是一个诵读诗书的佳境。
  这里便是皇长孙朱瞻基的居所。
  此时,他正坐在湖边的八角亭上,手拿一本书卷,潜心研读。
  站在他身后侍立的太监小善子轻咳一声:“长孙殿下,三皇孙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十岁左右、身穿紫袍的胖胖少年跑了过来。
  “大哥!”他跑得风风火火,进了亭子一时几乎不能停步,朱瞻基伸手轻轻一拉:“瞻墉,说过多少回了,还是这样毛躁,当心母妃看到,又要训你!”
  “大哥,听说你的小妃子进宫来了,快带我去看看!”朱瞻墉一脸兴奋,眼珠乱转,冲着朱瞻基挤眉弄眼。
  小善子“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三皇孙,若微姑娘在静雅轩,奴才带您过去看看?”
  “好啊!好啊!”朱瞻墉立即拍手称好。
  “瞻墉!”朱瞻基狠狠瞪了一眼小善子:“皮又痒了?还是又闲了?这儿没你的事,下去吧!”
  小善子吐了吐舌头,立即退下。
  “咦?”朱瞻墉转动着眼眸,索性坐到瞻基对面:“大哥怎么了,以前得了好东西,不是都拿来给弟弟看吗?”
  朱瞻基默而不语,他不由想起了前几日与太子妃的那番对话。
  在太子妃的寝殿之中,那日的定省请安之后,太子妃特意将他留下,退下宫女太监,定定地凝视着他,唇边淡淡地浮起一丝笑容,语气十分和缓:“基儿,过两天,有个女孩儿要进宫……”
  朱瞻基坐在下首,对上母妃的眼睛,似乎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你是皇长孙,皇上对你事事挂心。入学、讲读、找师傅,都是早早吩咐下去筹办的。如今,自然也要为你预先留意一些人选,以备日后你出宫建府,身边好有个体贴的人!”太子妃十分小心自己的措词,唯恐说得深了,怕他多想;又怕说得浅了,他不明白这里面的根由,心中不由暗暗怪母亲多事,早早地弄来一个女孩儿,又不能给了名分,不奴不妃,实在是尴尬得很。
  朱瞻基却一下子就懂了。
  从小,他就比一般的孩子要早熟。他是太子的长子,当今圣上的皇长孙,是由皇祖母——早逝的徐皇后抚育长大的。
  一直到徐皇后逝世,他才搬入太子宫,所以对于太子妃,他始终没有二弟瞻墉那样自然而亲近。
  宫中的形势,让他和她,不像是一对母子,倒像是两个并肩作战的战友。
  “母妃,她,是皇爷爷定下的?”他问。
  太子妃心中一惊,没成想他开口要问的却是这样一句。
  她深深吸了口气:“是你外祖母向皇上推荐的,她居邹平,父为永城主簿。”
  刚刚说到此处,朱瞻基恍然懂了,他立即站起身,拱手而揖:“母妃放心,儿子明白了!”
  “明白了?”太子妃面上一沉:“你明白什么了?”
  见他默而不语,这份与年龄毫不相衬的少年老成,让人说不出是心痛还是不忍,她摇了摇头,连忙解释着:“只是到宫中给咸宁公主为伴读的,一切都不是定数。母妃告诉你,就是因为皇上命她住在太子宫,由母妃代管,日后你们难免见到,所以提点一二,并不是现在就要指给你,或者定下什么名分。一切,都还要看你们有没有缘分!”
  “是,儿子明白!”朱瞻基连连点头。
  “哥!你想什么呢?”朱瞻墉见瞻基半晌无语,不由伸手推了推他。
  “没想什么!”朱瞻基这才回过神来。在那天以前,对于母妃口中提及的那个女孩儿,他心里有些抵触。母妃口中一句“居邹平,父为永城主簿”,他就立即明白了,与母妃同籍,与外祖父同城为官,这里面错综的关系,不点自透。
  而她的进宫,又是皇祖下旨,就显然确定了她的身份。备位东宫,入宫待年,她应该就是自己日后的王妃。
  心中说不出的沉重,从小长在深宫之中,天子的宠信、妃嫔的邀宠,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他不知道,那《诗经》中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又是何意?
  那文人才子口中的“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又是一种怎样的境界?
  还有曹植的那篇传世之作,给世人描绘出的是怎样一个女子?
  洛水之畔,踏着绣着精美花纹的鞋子,拖着雾一样轻薄的纱裙,隐隐散发出幽幽兰香,在山边缓步徘徊;偶尔纵身跳跃,一边散步一边嬉戏;左面有彩旗靠在身边,右面有桂枝遮蔽阴凉;卷起衣袖将洁白细腻的臂腕探到洛水之中,采摘湍急河水中的黑色灵芝。
  宛如神只 ,浑身焕发出一种摄人心神的绝世神韵。
  这便是美丽的宓妃。
  曾经在他的心底,也默默地憧憬过,他的妃子,他的爱,真想亲历一回人世间至纯至真的情爱。
  然而,想不到自己的梦,还未及去做,已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牢了、安排了,剩下的路还有什么乐趣?
  可是直到前两天,看到若微。
  他惊了。
  双蝶绣罗裙,
  东池宴,初相见。
  朱粉不深匀,
  闲花淡淡春。
  细看诸处好,
  ……
  稚气?美貌?纯真?
  是如花的笑靥?还是怯怯的神情?
  是那句“一兴微尘念,横有朝露身,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淡泊与爽朗?
  他乱了,只知道她,那个小小的孙若微,仿佛一瞬之间,一双小手便牢牢地抓住了他,触及他心底的那抹温柔。一句“瞻哥哥”,一个纯真无邪的笑脸便让他觉得,这宫里的日子不再是那般的清冷与无奈。
  “走,瞻墉!”他站起身,朝回廊走去。
  “去哪儿?”瞻墉呆呆地问了一句,今天这样阴晴突变的兄长,在他的记忆里是如此陌生。
  “去见若微!”他笑了,声音中带着欢愉。
  “若微?”瞻墉挠了挠头,仿佛恍然明白,立即兴高采烈地跟了过去。
  文华殿内的上书房,便是为东宫皇孙们授学的地方。
  听咸宁公主讲,当今圣上对皇孙们的学问要求极为严格,大约是清晨卯辰三刻起读,下午申时以后才可散学,虽严寒酷暑而不辍。一年之中,除了端午、中秋、万寿节、皇孙本人的生日等五日可免入书房读书,除夕可以提早散学外,均没有假日。
  若微悄悄跟在咸宁公主身后,看着皇孙们一个一个都依次入内之后,两个人才悄悄趴在窗户上,向内观望。
  只见书房内有凳椅四张、高桌四张,书籍笔砚置于桌上,正中为师傅特设桌椅一套。
  皇孙们入内之后先向师傅行礼,姚广孝不肯受,微微侧立于桌前,于是皇孙们即向座位一揖,以师傅之礼相敬。
  “皇孙们六岁而入学。”咸宁公主小声说道,若微点了点头。
  听湘汀说过,皇孙们读书前,还要由皇上亲自下令先举行郑重的仪式,然后才能开读。这就是“入阁”,朱瞻基入阁就学之初,朱棣便为他选任了一批颇有才学的高级官员,其中便以“靖难”功臣、太子少师姚广孝为首。
  而读书的方式、方法也很讲究,最初是讲官讲一句,皇孙们跟着照读一句,或五遍,或十遍,读重于讲。
  十岁之后,便注重为辩学。
  老师会像给学生留作业一样,挑选一些政治问题让皇孙们处理,或是口头裁决,或是笔答,以此将书本上的知识与实际相联,活学活用。
  今日辩学的题目就看似简单,实则内涵深远,即:儒学之要义。
  与皇长孙朱瞻基一同在东宫书房读书的是太子另外三位年长的皇孙,还有朱瞻基同母弟弟朱瞻墉、太子侧妃郭氏所出的朱瞻垲、太子侍姬李选侍所出的朱瞻埈。
  题目一出,朱瞻墉与朱瞻垲当下便奋笔疾书,朱瞻埈则低头深思。若微抬眼向里望去,只看到朱瞻基稍加思索片刻,即低头执笔,这才略略安心。自入宫那天起,不知不觉,她便将自己与他的一举一动连在了一起。
  稍后,诸人将答案呈至太子少傅姚广孝面前。他展卷一一阅览,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情绪。片刻之后,他才重新将目光投向殿内的诸皇子。
  他的目光最后投向了左侧第二排的瞻墉,“将你的文章念给大家听听!”
  “是!”瞻墉起身答道:“子之儒学博大精深。瞻墉以为,唯‘君子’是为第一要义,因其简洁明确,是以树人以至世事之平和。《论语》有谓,君子有五仁:恭,宽,信,敏,惠。余以为,君子欲成功,亦应有:仁,知,永。仁,即前所言及之五仁。知,乃知识,见识,领悟,经验也。永,为勇敢,为永恒,为坚持。是以,瞻墉私谓,儒学之精髓,即树人作君子,而仁,即为儒学之要义。”
  姚广孝不置可否,又问道:“你认为儒学之要义与王道的关系呢?”
  若微暗暗偷笑,原来这才是朱棣将他派作太子少傅、督学皇孙们的真正目的。
  瞻墉想了想,才回答:“孔子儒学中的‘以和为贵、天人合一’, ‘以德施政’和‘礼下庶人’均是治国思想的最高境界,仁就是王道!”
  这样的话似乎有些道理,又似乎过于狭隘地只理解了字面的意思,若微摇了摇头,默默叹息了一声。
  想不到,就是这样一声几乎不可闻的轻叹,让她险些现了原形。
  “谁在叹息?看来有人对越郡王的话并不赞同!” 姚广孝目光如炬,向窗边射来。
  若微手心里全是汗,一阵心慌。就在这时,坐在窗下的瞻基站起身,缓缓答道:“墉弟所言确实极有道理,若为君子,做到五仁,做到知、永,即为圆满。可若是为君,以此为王道,则有失偏颇!”
  “为何?”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站在窗外的若微不禁吃了一惊,这句话显然不是姚广孝问出的,也不是一脸不服气的瞻墉问出来的,而是从门口进来的一个中年男子,俊朗的五官,带着与生俱来的一种霸气,深幽的眼神暴露了他的睿智和野心,举手投足间英气勃发又似乎有些孤独和冷傲。
  此人是谁呢?看起来居然有几分眼熟,来不及细想,只听瞻基不慌不忙地说到:“王叔一定听过《论语》中‘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的话吧?”
  “是二皇兄。”咸宁公主凑到若微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二皇兄?就是汉王了,若微点了点头。只是……?天呢!若微想起来了,他分明是在登州驿馆中每到夜深人静时,以笛音与福姬姐姐的玉箫相和的那个人。
  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
  当时他一身青袍素服,看起来像是随行的护卫,想不到,他竟然会是当今天子的二皇子,手握重兵、在靖难之役中立下赫赫战功的汉王朱高煦?
  那么,他与她的知音相和,是出自单纯的欣赏?还是……?
  若微完全傻掉了,咸宁公主轻轻捅了捅她,她这才收回思绪,细细聆听室内的辩学。
  “本王六岁的时候就知道,其意是说君子胸怀坦荡、宽厚从容,小人心地阴森恐怖;君子注重道义,小人只讲效益;君子遵章守纪,小人只求实惠;君子承担责任,小人推卸责任。对否?”汉王低下头,看着瞻基,一脸的骄傲又有些刻意的戏谑。
  姚广孝则站立一旁,笑看着他们对答。
  “叔王说得极是,只是叔王可曾想过,那小人是从何处来的?为何会有小人?小人与君子有如此大的差异,那么当君子遇到小人时,该如何是好呢?为王者又该如何调和?如何权衡?”看着渐渐落入圈套中的汉王,若微心中不由暗笑,一生杀伐无数,以武力帮助朱棣夺取皇权的汉王一心一意想取太子之位而代之。太子懦弱多病,不足为惧,可是偏偏出了一个贤名远播的皇长孙,虽然只是长孙,但是近年来朱棣似乎把全部的心血都放在了栽培他上,有意要立其为皇太孙呢。
  所以朱瞻基虽然年纪尚小,却也成了汉王面前的一块绊脚石。
  这时,一个衣着华丽,看起来比瞻墉还小的皇孙出列了,他便是朱皇孙瞻垲。只见他站在瞻基对面义正辞严地说:“我们可以多设学馆,教化众人,把小人变成君子!”
  朱瞻基淡淡一笑:“孔子儒学中的精要是‘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然而为君者,领导一个拥有千辆兵车的大国,不仅要认真律事,恪守信用,勤俭治国,爱护万民,更重要的是要知权衡。万事万物,看似复杂,其实要义都十分简单。所谓王道,不过是‘权衡’二字。乱世之奸雄,治世之能臣,不管是君子还是小人,亲民还是役民,仁还是暴,只有权衡得当,方能久安!”
  此语一出,瞻墉立即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的兄长,又狡黠地瞥了一眼汉王。
  汉王着实有些意外,这样的话会从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口中说出,难怪父皇会如此看重他。
  若微看着入神,突然一旁的咸宁公主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又朝她使着眼色,于是她便跟在公主身后,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文华殿。若微一路之上还在想着皇长孙朱瞻基的对答,只觉得他说的话十分有道理,比那些皇孙都要出众。
  “瞻基果然出众,怪不得那么多的皇孙之中,父皇独独最爱他!”咸宁公主脸上是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容,目光紧紧盯着若微:“怎样?你觉得如何?”
  若微的脸刷的一下便红了。
  咸宁公主笑意更浓:“这下不怪父皇乱点鸳鸯谱了吧?”
  若微眨了眨眼睛,对上公主的眸子:“公主在说什么?若微都听不懂。若微只知道来宫中是给公主做伴的,伴读也好,为奴也罢,若微只知道以后处处跟着公主,受公主驱使,靠公主庇护,别的一概不知!”
  “小妮子!”咸宁公主忍着笑,瞪了她一眼:“看你嘴硬到几时?既然如此,就跟本宫走吧!”
  “走?去哪里?”若微一脸莫名其妙,怔怔地问道。
  咸宁公主拉起她的手,一直往城曲堂走去:“不是为奴为伴吗?去替本宫把《女则》抄上个百十来遍。”
  “啊?”若微苦笑连连,大呼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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