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氏闻言,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为了养那只破鹰,他把府里闹了个遍,还挨了他爹一顿家法,如此宝贝,他舍得换?
「你二姐所言,可是真的?」嵇氏问道。
清北是憋了满肚子气撒不出来。二姐说她把鹰放了,他不信,一路奔回来,开门就瞧见藏鹰的耳房里什么都没有,就剩下这个关在笼子里的笨鹦鹉。他提着笼子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她在暖春阁,没想到原来是她设的局!
鹰放都放了,就是他不承认也追不回来,他只能认了。
「是,祖母。那鹰凶猛,伤了人……我就把它换了!」
说得不大情愿,但嵇氏不在意了。难得他有这份心,她稍稍安慰,不过还是绷着脸,语重心长道:「别见天就鼓捣这没用的,多花点心思在课业上,就算最后册不上世子,多少有个功名傍身也好啊!」
说罢,还没待清北应声,便闻小鹦鹉接话了。「小少爷,金榜题名!金榜题名!」
嵇氏终于崩不住了,掩口而笑。
堂上气氛轻松下来,老太太只觉得好久都没这般开心了,言道不能只收孙儿的东西,便让贴身丫鬟去北院去取礼物回赠二人:一对碧玺手钏,和一套翡翠白玉打磨的围棋。
宝珞还好,清北有点惊。那翡翠白玉棋他看中好久了,可怕祖母责骂他不务正业,一直没敢要,她居然赏给看自己。这心情怎竟莫名有点好了呢?
小鹦鹉又学了几句舌,逗得满堂欢笑声不断。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堂下,一声优雅的笑语传来,大伙抬头望去,是二夫人甄氏。
「瞧把老太太乐的,多久没见她这么欢心了,还是你们两个小家伙有能耐啊!」
甄氏打趣,款款入门,身后还跟了个人。那人高了甄氏许多,打眼瞧去身形有点眼熟,然方一靠近,宝珞登时惊住——
这……这不是在马市街茶楼里,那个一直盯着她看的男子吗……
「这是……叶家小少爷吧?」嵇氏迟疑问。
二夫人笑了。「还是老太太眼力好,可不是我那小外甥昶之。」
「昶之给老夫人请安。」叶羡恭敬揖礼。
嵇氏笑了。「瞧瞧,这才几年不见,你竟长这么高,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接着,又问道,「大长公主可还好?」
「谢老夫人记挂,祖母都好。入京前她还嘱咐,让我给您带个好。」叶羡指了指堂下,「这是她给您准备的薄礼,还有您最喜欢的狮峰龙井,今年头茬的。」
这狮峰龙井乃御贡之物,可不是一般人能得的,据说是要赶在夜里露芽的时候采,一年也产不了几斤。如此稀物都能奉上,想来那薄礼也薄不到哪去。
「大长公主破费了。」嵇氏谢道。
叶羡淡笑。「哪里,是昶之叨扰了。」
这话一出,大伙也懂了,他这趟入京,是又要落脚西宁侯府了。
嵇氏所提的大长公主,是先帝同父异母的妹妹,先帝生母早亡,记在了娴妃名下,娴妃是大长公主的生母,故而兄妹二人感情极好。先帝继位后,依妹妹心意将她许给了青年俊杰的英国公世子叶子骞。本以为娶了长公主的叶子骞必然前途无量,怎奈他在与鞑靼的作战中失去了左臂,回京后便一蹶不振,甚至放弃了世子之位,欲归故里南京。嫁夫随夫,长公主也没犹豫,跟着夫君去了南直隶。皇帝不忍,便封叶子骞为淮阴侯,任留都五军都督府大都督。
本该袭爵为一品国公,最后却是个侯;本该驰骋沙场,然却在留都守个闲职。老侯爷面上淡然,可整日的无所事事让他内心苦郁,加之在战场上留下的痼疾发作,于长孙出世那年离世了。
叶羡便是大长公主和老淮阴侯的嫡孙。他生长在南直隶,偶尔会随长辈入京探亲。
淮阴侯年轻时曾与老西宁侯同戈而战,为莫逆之交,每每入京,他都会来拜访。而且叶羡的母亲甄氏,又是西宁侯府二夫人的长姐。
叶家在京,有长公主的宅院,有同宗的英国公府,还有郊外别院,但他却喜欢留在姨母这里。西宁侯府当然欢迎,而二夫人更是乐不得,外甥也算皇亲外戚啊,按辈分还要称当今圣上一声表叔呢!有个厉害的娘家人,她在侯府里脖子拔得也高啊。
叶羡此次入京是为了科考。他排行老三,世子叶韫和二少爷叶谦皆随祖父步入行伍之列,他原本也该走这条路,却突然选择了科举,今岁方中举人,便入京打算参加明年的春闱……
和他聊了一会,嵇氏便让二夫人带着叶小少爷回西院安排住宿了。宝珞想着祖母许也乏了,也带着弟弟退下。
才一出暖春阁,清北就对着姐姐道:「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宝珞哼了哼。「你原谅我什么?」
「你把我鹰扔了!」
「你鹰把我给祖母买的猫吓跑了,你不得赔。」
「胡说,我就没见观溪院有过猫!」
「不都说被吓跑了吗。」宝珞摊手道,「再说你去过观溪院几次啊,你知道我是养的猫养了狗,还是养了一只龟啊!」
清北愣住,他以前怎没发现她这么能说呢!瞎话编的一套一套的。
「哼,姚宝络!你就蒙我吧!」
说罢,他连个头都没回,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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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卿入我怀 卷一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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