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细碎的阳光被车帘分割成数道水波般轻浅的横影,她瓷白的脸颊沉在水影后头,一点一点浮动起通透的粉。
戚北落冰冷的内腑似也有什么随之温暖起来,沿四肢百骸轻柔地舒展开,行到哪处,哪处便蹭的开出小花。
他低头,鼻尖轻轻摩挲她鼻尖,柔声哄道:「再说一遍,就说给我一人听。」
「好话不说第二遍」。顾慈剜他一眼,可见他眼中闪着星微期待的光,渐渐软了心思。
他这人自幼沉稳持重,当上太子后,就更不允许自己在人前失仪。眼下他正暗查姑苏官场,不好暴露身份,方才为了护她,也是将自己的脸面完全豁出去了。
顾慈心中泛起一丝难言的感觉,双手捧起他的脸,深吸口气一字一顿清楚道:「太子殿下丰神俊朗,英武无双,能嫁给他,是我顾慈的福气。」
语气太过真诚,反叫戚北落怔住,抬眸,不期然望进她灼灼目光中。
小姑娘素来就怯懦害羞,他原只想逗逗,点到为止,没料到她竟真说出口……
一怀涛涛激动的情绪寻不到合适的言语,他禁不住低头要去啄她鼻尖。
可捧着他脸颊的手,却突然改成了掐,不让他靠近。
「不准。」顾慈推开他的脸,含羞垂眸。
戚北落笑了笑,懒洋洋直起身,「好,我不亲。」
顾慈也松开手,正要从他腿上离开,他又猛地贴近,在她鼻尖狠狠咬了口。
「不让亲,我就咬。」
顾慈愣住,呆傻的模样引得戚北落低低地笑,紧贴的胸膛微微震动。
顾慈回神,气急败坏地推他脸,反被他揉进怀里,推搡打闹间,颊边还是落下了一抹温热。
哎呀!他怎么这么讨厌哟!
马车回去裴府,戚北落本想送顾慈回院子,凤箫忽然说有事要报,想是从姑苏官场这摊淤泥里头摸出了点东西,他只好匆匆折返。
顾慈捂着被嘬红的半边脸,低垂脑袋,也不看路,飞快往自己小院走,快至月洞门时,突然顿住。
台阶上,顾蘅失魂落魄地呆坐着,扯拽门边竹叶,眼尾微肿,犹带星星残泪。露水飞溅到她脸上,她也浑然不知。
「姐姐!这是怎的了?」顾慈大惊,忙上去拉人,刚碰到顾蘅的手便吓了一跳,「手怎冻得跟冰似的?到底发生什么了?」
顾蘅木木地转过头,哑声唤了句「慈儿」,双肩便一抽一抽,打起哭嗝。
顾慈敛眉,隐约猜到是什么事,忙将人领进屋子,先拧了条干净巾布帮她擦脸,又亲自泡了盏酽酽的茶,递到她手中。
待顾蘅情绪稍稍平静,她才小心问道:「可是奚鹤卿又同你说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自己这位姐姐一向心大,甚少能有让她崩溃成这样的事。
可以想见,两人这回闹的官司不可小觑,处理不好只怕要老死不相往来。
顾慈揉捏额角,很是懊悔,方才就不该让奚鹤卿独自追出去。
茶水氤氲出一片或轻或浓的白雾,顾蘅的脸隐在后头,辨不清神色。
许久,云雾后头才传来轻灵略带羞涩的声音。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前几日,外祖母问我愿不愿意嫁给表哥,我还没回答,姓奚的就突然闯进来,把我拉走,还、还……」
顾蘅摩挲着杯盏上的海棠浮纹,面颊泛起轻浅桃花色,「还、还还亲了我!说、说什么,我这辈子除了他以外,休想嫁旁人。」
忽然抬头,撑着桌子倾身过来,「你说他是不是疯了?我、我怎么可能嫁给他,他可是奚鹤卿啊!」
「竟还、还有这等事?简直、简直岂有此理……」顾慈撇开脸,低头喝茶,眸光上下飘忽,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顾蘅瘪瘪嘴,坐回去,低头胡乱转着茶盏玩,「这事……你也不能都怨他,毕竟、毕竟……」
她磕磕巴巴说不完,听这意思,竟是在维护奚鹤卿!
顾慈颇感意外,竖起耳朵等她下文,她却突然改了口风,神色怅然,「可他今天又为那事,同我道歉,说以后再也不会打扰我,让我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嫁自己想嫁的人。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顾慈焦急地抓紧茶盏,挨她身边坐下,双眼锃亮,鼓励她说下去。
顾蘅纤甲扣着食指第二节,眼里慢慢蓄出泪花,「可是我、我、我好像喜欢上他了,怎么办?好可怕!」
说完,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当真?!」顾慈双眸骤亮,惊喜又意外,还有些不敢相信。
顾蘅糯糯地点了下头,她方才拍着胸口吁出一口长气,颇有种老母亲终于盼到自家孩子开窍的欣慰感。
念头一转,她眉心又缓缓拧起疙瘩。
眼下姐姐是开窍了,可奚鹤卿那头又成了个大麻烦。
这两人的关系,就好像一个九连环,衔头咬尾,循环往复,若没人率先从中打破,那便是个永远无解的死循环。
「头先我遇上这事,你还劝我主动些,说得头头是道,怎的轮到自己身上,就犯起糊涂了?」顾慈揉捏眉心,往顾蘅茶盏里续水。
「我、我那是……」顾蘅想驳,搜肠刮肚寻不到个好由头,噘起嘴囔囔,「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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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嫁 卷二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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