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便是庆福堂的少东家,这会儿来了也没用,劲节先生刚吃了药睡下,那药里放了安神药,这一觉怎么也得明儿见了,故此,莫说庆福堂的少东家,就是皇上来了也没用。
想到此便道:「你师傅劳累过度,这一觉需睡足了方能清醒,你去跟那少东家说明白了,若他仍执意要拜见,就领他进来好了。」
明月愕然:「可,可是师傅睡着呢。」
棠梨:「他既报出了名号,想是来诊病的,诊病的话,醒着睡着都无妨。」
明月虽觉这么做有些不妥,可一时也想不到别的方法,便只能出去,不大会儿果然就引了余星阑进来,棠梨并未回避,也没必要回避,只要自己不主动承认,余星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如今她把劲节先生认成自己倒也不是一件坏事,他不是一直觉得是老前辈老大夫吗,劲节先生年纪大,亦是医道一行的老前辈,正与他的想法吻合,也省的他再疑神疑鬼的出招儿试探,自己可不想跟他纠缠。
余星阑一进来看见棠梨愣了愣:「兄台怎也在此处?」
棠梨打了个哈哈:「在下是听说这竹山县老君观的香火极灵验,故此来烧香拜老君爷的,不知您来这儿是,莫非也是来烧香的?」
余星阑摇摇头:「我不是来烧香的,星阑是特意拜访老前辈的,希望老前辈能收了我这个弟子。」
棠梨:「哦,原来是来拜师的,那在下就不打扰兄台了,后会有期。」说着打了招呼出去了。
看着棠梨出了院门,余星阑忽觉不对,看向明月:「这位兄台既来烧香不应在前头大殿吗,怎跑到这后头来了。」
明月暗里直搓手,刚两人的对话他可听明白了,这庆福堂的少东家跟小叶大夫是认识的,而少东家并不知小叶大夫的底细,小叶大夫也不准备让少东家知道,所以才以烧香当幌子。
自打小叶大夫来老君观头一天,就不是来烧香的而是跟眼前这位一样是特意来拜访师傅的,小叶大夫拜访师傅为的什么明月至今也没想明白,可这位少东家此来刚说的极明白,他是来拜师的,想跟着师傅学医术,也不知他从哪儿知道的师傅会医术的。」
虽心中疑惑,脚下却不慢,引着余星阑进了里间,小心的把师傅的手腕子拿出来搁在枕头上,低声道:「余大夫请。」
余星阑不敢怠慢,伸手往脉上一搭,便更确定,这位劲节先生便是自己寻了许久的老前辈,从脉象看,正是中气大虚之症,与今儿早上那药方子正好对上。
且那方子上的一手好书法自己是认识的,必是老神医无疑了,想到自己踏破铁鞋终是找到了人,便很是兴奋,兴奋的心绪有些不稳,手下也没了准头,忙抬起手稳住心神方重新搭脉。
虽是中气大虚却已趋于平和中正,中气平和元气已复,这病也便无大碍了,如此重的大虚之症,只一剂药便能恢复,真乃医道圣手,便自己的祖父也做不到如此。
半斤生黄芪,敢这般用药的整个大梁恐也不会有第二位了,自己若能得老神医指点,医术必能一日千里,说不定还能窥破医道又一层门径。
这余星阑颇为心诚,既打定主意拜师,便真把自己当成弟子一般,竟守在榻前不走了,清风明月也不好开口送客,便只能让他暂时待在这儿,打算等师傅醒来再做道理。
不曾想劲节先生这一觉便睡了一天一夜,至转天方醒过来,一睁开眼便见床跟前儿守着个陌生青年,劲节先生愣了愣:「你是谁?怎会在这里?」
余星阑忙道:「在下庆福堂余星阑,倾慕老前辈医术,特来拜师求教。」
拜师求教?劲节先生奇怪的看了他半晌开口道:「庆福堂,姓余,余宝蕴是你什么人?」
余星阑听他提起爷爷,暗道难道这位老神医竟是祖父的旧识,怎过去祖孙俩游历之时并未听祖父提过呢,却道:「正是家祖父。」
劲节先生目光一闪呵呵笑道:「原来是庆福堂的少东家,老道失礼了。」
余星阑:「老前辈与家祖父熟识?」
劲节先生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熟识称不上,倒是有过数面之缘,说起来有三十多年了吧。」说着脸色有些追忆更有些黯然。
说起劲节先生跟余家老东家余宝蕴的缘分,就不得不提他的亡妻,那时劲节先生还未出家,金榜登科又娶了心爱的娇妻,这大登科后小登科,可谓人生最快意之时,不想娇妻却患了心症,身子日渐衰弱,自己也无心仕途,带着妻子四处求医,神医名医不知看了多少,不是骗子就是说不可治,后遇到了游历在外的余宝蕴,虽也说妻子的病乃是胎里带的先天不足之症,医书上曾有记载谓之缺心症,此病不可治。
是自己软磨硬泡的求着开了几剂药,妻子服用之后虽略好些,到底不能续命,一年后撒手人寰,娇妻病逝,劲节先生万念俱灰方才出家当了老道,也是从那时起开始翻看医书药典,研究岐黄之术,本以为这么多年于医道一门便称不上神医也算小有所成,可见过叶棠之后,劲节先生这点儿自得便烟消云散了,方知医道艰深无涯,自己的医术大约刚窥见医道的门径罢了,哪来的有所成。
无论是棠梨救治自己的方子还是那日骨肉重续,都让劲节先生大开眼界之余,也更为汗颜,这两日他甚至想,若自己当年能找到叶棠,或许亡妻的心症便有救了,只是又想到自己跟叶棠的年纪相差了几十年,又怎可能让叶棠来治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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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千金 卷二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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