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楼不解:「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是什么意思?」
朱福趁机夺回自己手来,站得离他远了些,这才说:「点头是因为,我的确有负你所望,在家这三年没有好好念书。摇头是因为……」她忽而抬起头来,鼓足勇气望着那双眼睛,「因为我只记得有玉楼哥哥这么一个人,以前的很多事情,我都忘了,我怕你会提及很多过去我回答不上来的事情,所以就想躲着你。自从生了一场大病后,就忘记了很多事情,其实……也不单单只是忘记你的事情。」
沈玉楼忽然紧紧抿着薄唇,目光既轻又重地落在朱福那张白净娇俏的脸上,她现在的这个样子,跟小的时候一模一样。胆怯地站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说着话,生怕说错什么会被人欺负似的,他觉得心疼极了。
情不自禁抬手在她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他微微笑着说:「忘记了事情没事,只要没有忘记人就好。」
还没待朱福反应过来,沈玉楼就进了屋子去。
朱福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轻轻抬手摸了摸自己鼻子,心里一时五味杂陈起来。这个沈玉楼跟真身的关系,怕是不简单呢,两人间如果有什么山盟海誓,也是有可能的。
正发呆,就见那赵铁花过来了,朱福使劲甩了甩脑袋,跑着过去。
「铁花,我们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呢。」朱福伸手使劲揉了揉脸,就怕经过刚刚那么一出自己脸会红,她见赵铁花只围着沈玉楼那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瞧,奇了道,「你一直围着它转干嘛?快进去吧。」
赵铁花伸手拍了拍马背,眼睛忽而放起光来:「阿福,这可真是一匹好马,是那位公子的吗?」
朱福知道她口中那位公子说的是沈玉楼,便点头道:「他是我哥哥发小,又跟我们家是邻居,所以这次就跟着一起来了。」说话间,就见赵铁花一个纵越便跳到马背上去,然后勒缰打马,真是英姿飒爽。
赵铁花望了朱福一眼,从马背上跳下来,然后推着朱福道:「你也上去骑一会儿,过过瘾。」
朱福从来没有骑过马,有些不敢,再说了,这是人家的马,自己擅自骑上去,怕是不好。
赵铁花却托着朱福较弱的身子,努力一使劲,就将她托到了马儿上去,然后笑眯眯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自己就是那女中豪杰?」
朱福紧紧攥住缰绳,眼睛都不敢望地上,只觉得怕得很,就怕马儿一个癫狂就将她摔下来。
赵铁花见她似乎有些怕,就赶紧将手伸了过去:「我扶着你下来吧。」却不料,话才说完,马儿忽然就长长嘶叫一声,然后抬起两只前蹄,挣脱拴住它的绳子,撒开蹄子就疯狂地跑了起来。
闻声而出的沈玉楼见状,面上一滞,赶紧追了上去。
太阳将要落山,西边被晚霞染红一大片,那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驰骋在一片广阔天地间,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哀戚的长鸣。
沈玉楼就算脚力再强,那也是追不上一匹发了疯拼命往前跑的马儿的,因此,他跑到了泥巴栅栏外头经过两辆马车的时候,伸手解了一匹马的绳子,然后一个纵跃便跳上那匹马,挥鞭追了上去。
朱福吓得小脸苍白,她原本就微微有些恐高,此番又被马儿颠着跑,那冷风迷了双眼,她是又冷又害怕。是不是又要死了?她才过了没几天好日子啊,是不是老天这就要收了她的性命去了?
她不要离开爹娘,她也舍不得兄姐,还有妹妹跟弟弟,她舍不得一大家子人。
冷风无情地从她领口钻到了衣裳里面,那一阵阵寒风如冰冷的刀子般刮着她的肉,她疼得蹦出了泪花儿。
「阿福,把手给我。」就在这时,她隐约听见身后有人在喊自己,「阿福,别松手,紧紧抱住马脖子,不要乱动。」
朱福艰难地微微扭了扭脖子,就见身后离自己一马之远的地方有人骑着马在跟自己说话,那人骑马技术娴熟,他也正在拼命挥着马鞭赶马朝自己靠近,她忽然看到了希望,赶紧开口呼救,同时也试探着伸出一只手去。
奈何才将伸出手,马儿又几个癫狂,颠得她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阿福,你手紧紧抱住马脖子,身子别动!」沈玉楼大喊一声,那双原本十分干净清润的眸子,此时猩红可怖,他又狠狠甩了一鞭子,然后瞅准机会,身子灵活地跳到了前面那匹马上,然后紧紧将朱福小小的身子抱进怀里。
可惜马儿没有因为主人的到来而停止癫狂,它只是高高抬起前蹄,长嘶一声,往那鸡头山上去。
朱福被人抱在怀里,感受到了那个怀抱的温暖,她身子不由自主往那里缩。
沈玉楼感觉到了,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在她耳边安慰道:「阿福别怕,已经没事了,玉楼哥哥已经来救你了,你别怕。」一边安抚,一边还在艰难地控马,只是此时马背上坐着两个人,他也不敢硬来,就怕伤了朱福。
太阳一点点落山,待得西边最后一抹晚霞也隐匿之后,整个天空渐渐呈现出黛青色来。此时的小村庄突然安静下来,几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聚集在朱二家茅草屋门口,打听着当时的情况。
听说是那匹疯马往鸡头山方向跑了,个个将头摇了又摇,有个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子害怕道:「那山上的丛林深得很,又常年有猛兽出没,进了那深山,怕是凶多吉少喽。这都一个多时辰了,还没有消息,怕是被野兽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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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福女 卷一 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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