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咎只恨自己放不下身段喊冤——他有意提醒,分明被打断了。
怨得了谁?
赵子恒最为关心的还是挨打的结果:「你挨这顿打,伯父还要把四娘子送走吗?」
柏十七翘起了二郎腿,又恢复了她一贯吊儿郎当的模样,吹嘘道:「怎么会?我爹打伤了四娘子,又把我打成了重伤,心肠就软了下来,答应让四娘子留下来。」
柏老帮主的原话当然不是这样说的,他说:「……你身边如何能留不知来历的女娘?不过她因我而受伤,就暂且留在府里养伤,等伤愈之后即刻送走!」
柏十七原本也没准备留宋四娘子在柏府长住,便顺水推舟应了下来,一顿打总算没白挨。
赵无咎浅笑摇头:「十七,你这副模样倒一点也不像重伤的样子。」
柏十七不满他拆台,气呼呼道:「男儿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岂能因伤卧床,让老父担忧。我今天才发现堂兄你不厚道!」
赵子恒也站在她这边,一同讨伐赵无咎:「堂兄,十七挨打就已经够惨的了,你这样说就太令人伤心了!」
赵无咎对上这俩胡搅蛮缠的小鬼,踢开了脑子里那些教条思想,头一回痛快认错:「是堂兄的错,给十七赔礼了!」
柏十七高兴了:「这还差不多。」她露齿一笑,有种说不出的活泼明媚,令人心房骤开,透进一线光亮,让人心情也跟着她的笑意而明亮起来。
三人在花厅说说笑笑,原本寻摸过来找柏十七的珍儿听到这段话心怦怦跳个不住,转头往客院跑,见到宋四娘子就向她行礼:「姑娘大喜了!」
宋四娘子困倦欲睡,眼饧口涩:「你这是哪里学来的疯话?」
她长这么大,也就闻滔赎身的时候,养母向她道过一回喜,只道踏进闻家大门之后,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至今思来都是心惊肉跳,余悸犹存。
「难道……柏帮主要把我送走?」困意不翼而飞,她撑起身子就要下床:「爷呢?」
柏十七后来还是挨了柏帮主一顿打,她虽没瞧见人,但珍儿说走路一瘸一拐,显然揍的不轻,单冲这份心思,她也感动的无以复加。
珍儿忙忙拦住了她:「姑娘别急,我方才去找爷,听爷跟赵公子聊天说起来,柏帮主虽然打了爷,但也同意让姑娘留下来了。」
宋四娘子眸中凝泪,拍了她一巴掌:「你这个丫头,说一半留一半,真是吓死我了!」她满目憧憬:「从此以后,我们也算是有家了!」
柏震霆与闻鲍喝酒之时曾有戏言:「十七顽劣不堪,有时候生起气来真恨不得打破她的胆子,让她往后别再闯祸了。」
彼时闻鲍满饮了杯中之物,放声大笑:「淘小子才有出息!难道你想养个娘们唧唧的儿子?能压得住你手底下那帮汉子?」
柏十七倒是不负众望,虽然生的过份俊秀了些,但性子却爽朗不羁,软硬兼施收服了柏震霆手底下那帮粗汉,唯独面对她日新月异的淘法,柏震霆心里隐隐不安,随着她年龄渐长,这种不安终于化为焦虑,直逼眼前——这小兔崽子居然纳妾了!
那年浙江漕帮帮主翁坚来苏州,两人把酒言欢,谈的兴起送了他一房美妾,前脚美妾踏进了柏家大门,后脚柏十七就一气儿给自己纳了四房美妾,吹拉弹唱各有绝招,都是名满苏州的美人儿。
四顶粉色小轿一字排开落在柏家侧门口,不知道引来了多少人围观,柏震霆不好当众闹的太过难堪,黑着脸任由四名美人进门。
那四名美人大约是得了柏十七私底下的怂恿,拿出毕生所学逗苏氏与柏十七开心,柏震霆每天回家见到母子俩摆开酒宴听曲儿,莺声燕语侍候左右,那派头跟外面的大爷没什么两样,都格外心塞。
柏十七便罢了,也时常出门应酬,早学得个十成十小爷模样,可连苏氏也对丈夫视而不见,终日喝酒听曲子取乐,直到有天柏十七当着他的面向苏氏建议:「娘,最近城里来了个戏班子,唱小生的小郎君叫云舒月,生的清俊温润,一把水磨腔唱的人骨头发酥,不如咱们请到家里来,儿子陪娘乐呵乐呵。」
柏震霆背对着苏氏对柏十七横眉怒目的威胁:「……」臭小子你敢?!
柏十七假作不见,笑意盈盈教唆苏氏:「反正爹在外面酒席上环肥燕瘦不说,乐呵完了还能往家领,娘也不能太吃亏,叫个清俊的小生来家唱曲儿,心情好了也能多添半碗饭!」
柏震霆:「……」
苏氏在她额头上轻拍了一记,笑嗔:「敢埋汰你娘!」到底吐了口:「那就把戏班子叫进来娘看看,要是没你夸的这么好,我打折你的腿!」
她的「打折腿」仅限于口头吓唬,还是吴侬软语式的吓唬,毫无震慑力,听起来反而像逗孩子玩,可不同于柏震霆的「打折腿」是真行动派。
柏震霆惹得起柏十七,对太太苏氏却只能举手投降,再三表示连美妾的裙角都没近,他这里碍于情面不好拒绝,苏氏却来真格的,竟然真准备叫云舒月来府里唱曲儿。
苏氏表面高风亮节,尽显正室太太的大度贤惠:「爷说哪里话?您想纳谁纳谁,想近谁的身近谁的身,要是能替咱们柏家开枝散叶,我把她供起来都行!」肚里却暗笑:也只有十七这个鬼灵精才能治得了柏震霆!
柏震霆分辩:「……我没想纳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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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君心落江南 上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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