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殊荣天恩,在上官青云为官之后,便愈发谨慎仔细,唯恐堕了上官家的名头,在旁的官员都削尖了脑袋钻营的时候,他从来都不为所动。
朝中谁都知道,上官青云不结朋党,不受贿赂,就连门生都没有,公正廉明,两袖清风,他是一等一的忠臣。
可就在今日,上官青云拿回了自己的折子,却发现朱批竟然不是崇光帝的字迹,越看越像是出自他的女儿上官瑶之手。
上官青云心惊无比,甚至因此频频御前失态,他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皇后,问道:「皇后娘娘就没有什么话想与老臣说吗?」
皇后将折子叠好,回视他,道:「父亲想要女儿说什么?」
上官青云指着那奏折,压抑着怒火,道:「还请娘娘为老臣解惑,老臣的奏折上,为何朱批却是皇后娘娘的笔迹?」
皇后双手妥帖地平放在膝盖上,镇定道:「皇上身体不适,请女儿代笔罢了。」
上官青云愤怒道:「代笔自有禀笔太监在,何须娘娘多此一举?」
皇后垂眸,低声答道:「女儿与皇上多年夫妻,偶有闺中之乐,何足为外人道?再者皇上有命,女儿身为他的妻子,岂敢不从?」
上官青云望着她,只觉得这一瞬间的上官瑶,无比陌生,自女儿入宫为后,他已有许久没有单独与她说过话了,上官青云竟有些不适应,直觉告诉他,皇后说的并不是真话,他摇首告诫道:「后宫不得干政,你勿要效仿前朝龚氏,毁了我上官氏的清名。」
他说的是前朝大梁龚太后,挟持幼帝,垂帘听政,把持朝事,宠信奸佞小人,最终令大梁走向破灭衰落,随后大齐得立。
皇后面无表情地抬起眼,与他对视片刻,才道:「父亲的教诲,女儿听到了,大齐不是大梁,女儿亦不是龚氏。」
她说得如此明白,上官青云只好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是,老臣告退。」
他转身离开,大约是今日站得有些久了,他的脚步有些蹒跚,皇后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叫住他,问道:「父亲,当初为何不许女儿与兄长们一同读书?」
上官青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道:「若你生为男儿,自不必问今日这样的话了。」
他说完,便举步离开了,皇后隐在凤袍下的手指,倏然紧握成拳,她面上的神色愈发冰冷了。
时隔数十年,她的父亲依旧是当初的那个回答,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若她生为男儿……
可惜她不是。
女人怎么了?
女人就该三从四德,背着女诫,捧着她的夫君,浑浑噩噩过完这一生吗?
就她那个烂泥扶不上墙,整天只会伤春悲秋,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夫君燕文渊?
他配吗?
皇后轻蔑一笑,目光轻扫,宫人们都无声地回来了,她轻轻抬手:「回宫。」
……
却说燕明卿回了御书房,殿门是开着的,值守太监连忙躬身道:「皇上吩咐了,殿下直接进去便可。」
燕明卿微微颔首,举步进了殿内,目光一扫,不见崇光帝,唯有御案上堆满了奏折,静静地等候着批复。
程芳站在屏风旁,见他进来,便冲内间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皇上在内间歇息。
燕明卿走过去,道:「公公,父皇唤我来有事?」
程芳小声道:「皇上说了,让您看一看折子。」
燕明卿倏地抬起眼看他:「公公是说……」
程芳把着拂尘,指了指御案,颔首道:「就是殿下想的意思。」
燕明卿吸了一口气,顿了一会,才走到御案旁,将案上的一封奏折拿起来看,末尾都是写了朱批的,崇光帝的笔迹,但是这朱批究竟是谁人所写,燕明卿是再清楚不过了。
奏折有批过的,也有压下暂时不批的,燕明卿一路看过去,不得不承认,皇后虽为女流,但是她处理起政事来,异常熟练利落,半点拖泥带水都没有,对于大臣们的请奏,回复一贯简洁明了,半个字都不多说,若有不确定的折子,会被打回内阁,让阁员们在朝后重新商议。
这么多年来,竟然没有露过馅,燕明卿心里确实是佩服她的。
他将所有的折子都看了个遍,最后翻到了一本折子,看日期,是四日前的,燕明卿心里疑惑,不知这折子里写了什么,竟被压了这么久?
他翻开一看,连朱批也没有,像是从未被打开过的,燕明卿一路看过去,眉头一点点皱起来。
他忽然意识到,这折子不是没有看过,而是被刻意压下来了。
这是一本提议立储的折子。
可这几日的朝后议事,并无一人提起此事,显然这折子也没被打回内阁去,它就是被压在了御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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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闺蜜 卷四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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