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又是一刻钟,崇光帝还是没个影儿,终于有人耐不住了,去问首辅林如易:「阁老,皇上今日还上朝吗?」
如温荀言一般,林如易也是不明缘由,但见众官都按捺不住,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整个文德殿好似烧开了一锅水似的,他只好站出来道:「诸位稍安勿躁,皇上或许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待我去打听一番。」
他说完,便离开了文德殿,寻到了值守的宫人,问道:「如今已是辰时三刻了,皇上为何还未来上朝?你且去问一问。」
那宫人连忙应声去了。
养心殿,大太监程芳正手持拂尘,旁边站着几名宫人,手捧洗漱与衣物,垂首恭候。
龙床上的帐幔垂下来,光线昏暗,看得模糊不清,程芳悄声唤道:「皇上,皇上?」
眼看里面没动静,外面又有叩门声传来,程芳朝身后一个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去看看。」
那太监去而复返,小声道:「是朝臣们开始催了。」
可不得催么?这都辰时了,程芳也急,又看了看床帐里头,崇光帝还是没有动静,他不由略微提高了声音,唤道:「皇上,皇上?」
里头的人总算动了一下,程芳连忙道:「皇上,该早朝了。」
崇光帝大约是听见了,有了些反应,他摇了摇头,声音沉而模糊:「今日不朝,都出去……别吵朕。」
几个太监面面相觑,程芳一摆手,一行人便鱼贯而出,一个太监道:「公公,现在怎么办?咱们现在去知会各位大人?」
程芳想了想,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前面有人道:「皇后娘娘来了。」
他的脸色顿时一沉,目光锐利地扫了几个太监一眼,厉声道:「谁去坤宁宫说的?」
那几个太监俱是没敢吭声,程芳心里窝火,指着他们骂:「等回头咱家再同你们仔细算账!」
他说完,便一甩拂尘,连忙去迎皇后,才刚下台阶,便见皇后一行人过来了,程芳立即行了礼:「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皇后一摆手,问道:「本宫听说,皇上今日迟了早朝?」
程芳惶恐道:「回禀娘娘,皇上说,今日不朝。」
皇后眉头蹙起,道:「为何?」
程芳垂头道:「奴才们也不知,皇上往日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
不必他说,皇后也知道,从前崇光帝虽然不爱理会政事,但是面子上还是做得很足,掐着点上朝,掐着点下朝,一直都是风雨无阻,所以他今日无故不朝,便显得有些反常。
但眼下也不能冲进养心殿把床上的崇光帝给揪起来,谁也不敢做这种事,皇后拧着眉心,道:「既然如此,就派人去知会大臣们一声,就说今日早朝作罢,改为午后议事。」
程芳犹豫道:「可皇上……并未说要议事。」
皇后淡淡道:「你是认为,皇上今日午后都要躺在床上不起来了?」
程芳连忙叩首道:「是,是,奴才明白了。」
皇后再次望了养心殿紧闭的殿门一眼,这才转身离开,往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里熏香袅袅,皇后坐在御案下首的书案旁,书案上堆积着厚厚的几堆奏折,分为三摞,最右边的一摞是已经批改过的,中间的一摞需要再议。
她从左边的那一摞最底下,翻出了一本奏折,徐徐打开来,上面是端正的馆阁体,工工整整,一行行字,宛如印出来的一般。
臣劭启奏:天生圣人,以为社稷生民,今天下者,陛下之天下,生民者,陛下之生民,自陛下登极以来,德冠群伦,功施社稷,祯祥昭应于图书,勋业已彰于宗社,然国尚无储君,实社稷之隐忧矣,臣以为当立太子以尊宗庙,此为天下之公,社稷之重也……
这是一本提议立储的奏折,皇后将它缓缓合上,这本奏折在御案上待了三日,但上面至今未曾有过朱批。
所有人都知道,今上子嗣单薄,至今只有一名皇子燕涿,乃是皇后所出,今年才五岁。
皇上已近天命之年了,可仍旧没有立下太子,这时候提议立储,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毕竟真要立储,也只能立小皇子燕涿,再无其他人选,或早或晚的事情罢了,况且崇光帝近些年来身体不大康健,今年尤甚,早些立下储君也好,以免生变。
朝中大部分臣子们都是这样想的,每隔一两个月,皇后都会见到这样的奏折,从前她并不放在心上,可如今,她却不这样想了。
皇后将那本奏折慢慢地放在桌上,目光晦暗,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
养心殿。
崇光帝还未醒,程芳这会儿已不着急了,左右大臣们现在都已经散了,他爱睡到几时就睡到几时,就如皇后所说,总归睡不到午后去。
程芳垂首在屏风前守着,见一名宫婢从里头转出来,手里捧着崇光帝换下的衣物,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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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闺蜜 卷四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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