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来宠妻 卷四 第20章

  以前他为了逼她起床习武,哪一日不是使尽浑身解数?
  沈宜秋望了望团团的白云,轻轻道:「要是我早些用功,也许牛大叔他们……」
  尉迟越将她搂紧:「你放心,回京之后,我便取薛鹤年项上人头。」
  沈宜秋一怔:「殿下要动薛鹤年?」
  按说朝政的事她不该过问,但她实在对此人深恶痛绝,不由自主便问了出来。
  这回邠州援军去而复返,与他向皇帝进谗有莫大的关系,可说是罪魁祸首之一。
  另一个罪魁祸首,沈宜秋也知是尉迟越杀不得,也不能杀的,能拔出薛鹤年一党,也算断了他一条臂膀,给他个教训。
  然而她还是有些担心:「殿下可有万全之策?」
  尉迟越在她耳边道:「放心,我手里有颗最要紧的棋子。」
  沈宜秋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阿史那弥真?」
  薛鹤年在朝中党羽甚众,又有皇帝庇护,要扳倒他这样的重臣,也只有里通外国这样的大罪了。
  尉迟越忍不住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他的小丸实在太聪慧,聪慧得他都没机会显摆一下,邀一邀功。
  可转念一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有个才智、勇气与他比肩,甚至在许多地方比他更甚一筹的女子与他并肩前行,相互扶持,那点显摆的乐趣实在微不足道。
  沈宜秋仍旧有些不放心,尉迟越毕竟还是储君,这时候动皇帝的心腹……
  尉迟越仿佛能猜到她的心思,沉声道:「万不得已时,只能劳驾张太尉。」
  沈宜秋心头一突,她和尉迟越两世夫妻,自然清楚他的为人,也明白他与皇帝之间还是有些父子情分的。
  他是个明君,更是个仁君,若是动用北衙禁军逼迫皇帝禅位,免不了成为他一生的污点。
  尉迟越道:「若非万不得已,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低沉:「灵州的事不能再发生。」
  沈宜秋默然点点头。
  两人换了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儿话,终于到了贺兰山下。
  沈刺史和夫人的坟茔周围遍植松柏,树下鲜花盛开,周围没有一根杂草,显是时常有人来清理洒扫。
  沈宜秋将祭品摆好,在杯中斟上酒,轻声唤道:「阿耶,阿娘,小丸来看你们了。」
  她看了眼尉迟越:「这位是太子殿下,你们以前见过的。」
  尉迟越行了礼,不见外地道:「小婿拜见岳父岳母。」
  沈宜秋想起自己昏睡不醒时的梦境,在心中道:「阿娘,那日在岸上唤我的便是此人了。」
  又暗暗地叹了口气:「阿耶阿娘,你们放心,他是个很好的人,待女儿也很好,虽然女儿不能将他当作意中人,却可以相互扶持走到最后。
  「求阿耶阿娘像庇佑女儿一样,保佑他身体康健。」
  尉迟越也在心里道:「岳父岳母,小婿此生定不会辜负小丸,再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落一滴泪……」
  尉迟越心里的话还未说完,松林里忽然飞出一只山老鸹,呱呱叫着从他头顶飞过。
  不等他回过神来,只听「啪嗒」一声,一团鸟粪落在他肩上。
  尉迟越:「……」
  岳父岳母对他这个女婿似乎不太满意。
  ……
  翌日一早,太子一行从灵州启程,邵泽和周洵伤重,依旧留在刺史府养伤,待痊愈后再回长安。
  出了城,沈宜秋坐在马上回望故乡,无声地与养育她的地方告别。
  南风将僧侣超度魂的诵经声带到遥远的天边。
  烧毁的家园在废墟中重建,就像伤口中长出新肉。
  有的痛楚慢慢淡去,有的伤痕永远不会愈合,但新的生命终将孕育、繁衍,在这片丰饶的土地上生生不息。
  回京这一路没再生出什么波澜。
  六月末,太子一行终于抵达长安。
  城中正是一年中最燠热的时候,夹道青槐上的蝉叫得炸了锅,像是热油里溅了滚水。
  骄阳似利箭般穿透车帷,马车像是个密不透风的大蒸笼。
  尉迟越用佩剑将车帷挑开一条缝,一股热浪扑进车里,没有凉快些许,反倒更热了。
  沈宜秋恹恹地靠在车厢上,她一向苦夏,每年到了这时节都觉难捱,何况她身子还未复原,便要顶着毒日头赶路。
  不过一个月功夫,她比在灵州时又消瘦了不少,脸颊上属于少女的丰润几乎都褪尽了。
  尉迟越搂住她肩头:「累么?到宫里还有段路,靠着我睡会儿。」
  沈宜秋无力地乜了男人一眼,她穿了单薄的夏衣还嫌热,偏偏这厮还要挨着她坐,浑不知自己像个火炉。
  尉迟越又去握她手,将她手指攒在手心里:「回东宫好好养养,都瘦成什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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