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虽然说不用送,沈宜秋还是将他送到院外。
两人站在廊庑下,沈宜秋低声道:「多谢殿下。」
尉迟越挑挑眉,云淡风轻道:「举手之劳罢了,也值当谢来谢去。」
沈宜秋知道他时刻都要装出举重若轻的模样,也不戳穿他,抿唇浅笑:「无论如何,谢谢殿下。」说罢郑重其事地敛衽行礼。
她心里明白,太子说得轻松,但找人并不容易。
上辈子乳母被沈老夫人逐出府,她后来遣人查访,甚至还请托在户部供职的舅父,可到死也没有查到乳母的下落。
在爬满葡萄藤的回廊下走了几步,尉迟越停下脚步,转过身,双唇在太子妃的额上轻轻一触,自然地执起她的手:「我一会儿就回来陪你,今晚我们就宿在这里。」
顿了顿,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别猴急,夫君去去就来。」
沈宜秋脸一红,便即抽出手,屈了屈膝盖,转身就走。
背后随风飘来男人的轻笑,她磨了磨后槽牙,不觉也笑了。
自打在庆州刺史府两人住在一起,太子便义无反顾地扯下了这层遮羞布,公然和他的「小男宠」双宿双栖。
一众官员不久前才见识过太子殿下的杀伐决断,对他的私事哪里敢置喙,只要两人在一起,周围人都自觉成了瞎子。
沈宜秋回到院中,与乳母在堂中坐下。
李嬷嬷仍旧难抑心中激动,一边抹眼泪一边道:「奴婢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还有与太子妃娘娘相见的一天。」
沈宜秋拉起李嬷嬷的手,也湿了眼眶:「嬷嬷这些年去哪里了?」
李嬷嬷道:「那时候从沈府出来,奴婢回了灵州,没多久男人死了,奴婢便改了名姓,在一户康国商贾家做工,那家主人的女儿嫁回康国,奴婢便陪了去,这几年一直在塞外。
「前阵子太子殿下的人找来,奴婢着实吓了一跳。本来奴婢是要随那中贵人回长安的,走到半道上得知殿下与娘子要来灵州,这便转了道,倒比娘子早到了月余。」
沈宜秋恍然大悟,原来她已离开了大燕,难怪她遍寻不到。
随即她心里一暖,尉迟越定是从哪里听说了她幼时的事,从那时便暗中着人寻访。
两人叙了叙别后各自的经历,沈宜秋道:「那时候真是对不住嬷嬷。」
李嬷嬷道:「娘娘那时才几岁,丁点大个小人儿,又能做什么?嬷嬷不是沈家奴仆,老夫人遣走奴婢也是该当的,奴婢就是不放心小娘子刚回长安人生地不熟……」
她拍了拍脑门:「看奴婢这记性,老是忘了改口,还小娘子小娘子的,娘娘别见怪。」
沈宜秋道:「嬷嬷不用见外,还是像以前那样称呼便是。」
李嬷嬷笑道:「那可不成了,小娘子如今嫁了如意郎君,可不能再小娘子小娘子的。」
沈宜秋垂下眼帘:「嬷嬷笑话我。」
李嬷嬷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嬷嬷是过来人,一看便知太子殿下是真心实意待娘子好。」
她抬头看了看梁柱:「听那中贵人说,殿下重建这院子费了不少功夫,寻了当年那批匠作,又千方百计找到当年的图,这才造得一模一样。
「听那中贵人说,殿下命人营建这院子的时候,他也不知道会带娘子来灵州,更想不到娘子会见着。但是殿下说了,娘子得有个家。」
沈宜秋心中有脉脉的暖意流淌,渐渐漫向眼底。
李嬷嬷顿了顿道:「要是我们郎君和娘子泉下有知,不知该有多欣慰。」
说到此处,两人俱都黯然。
静默有时,沈宜秋握了握乳母的手:「嬷嬷能回来,我真是太欢喜了。对了,素娥还不知道嬷嬷在这里呢,一会儿见了嬷嬷保准吓一跳。」
正说着话,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素娥与几个宫人、黄门抱着行囊、箧笥走进院中。她一见院中的景象,便「啊呀」惊呼出声。
待见到李嬷嬷,更是惊喜交加,又是哭又是笑。
三人又一起叙了会儿话,刺史府的下人送了晚膳来,主仆三人就在院中用了膳。
戌牌时分,尉迟越也回了院中。
沈宜秋迎到廊下,从他手中接过氅衣:「殿下怎的这么早回来?」
尉迟越身上有淡淡的酒气:「孤不耐烦与他们应酬,再说明日还要早起。」
沈宜秋一听「早起」两字,神色便紧张起来。
尉迟越在她脸颊上刮了一下:「一听早起就怕成这样,放心,且不抓你习武,明日上巳,我们去城里玩。」
沈宜秋一听这话,暗暗松了一口气:「不会耽误行期么?」
尉迟越道:「前些时日跋涉旱海,人马都疲累不堪,在此休整一日正好。」
顿了顿,一挑眉,义正词严道:「孤岂是假公济私之人?」
沈宜秋憋着笑:「是,是,殿下英明神武,殿下说的都对。」
尉迟越便去挠她咯吱窝,两人一边笑闹一边进了卧房。
这是沈宜秋父母住过的院子,尉迟越不敢在此温习玉璜夫子教授的功课,只是蜻蜓点水般在她唇上触了一下。
沐浴更衣毕,两人躺在床上,沈宜秋一日之间悲喜交加,早已困倦,不一会儿便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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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来宠妻 卷三 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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