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席长谈,老僧眉间的戒备之色已经荡然无存,欣然道:「承蒙两位檀越不弃,是敝寺之幸。」
沈宜秋道:「多谢阿师,某等感激不尽。」
禅师便叫那知客僧将他们带去普通院。
大多寺庙都设有普通院,供过路客人或俗家弟子借住,普觉寺也不例外。
此处的普通院附建在僧房东面,是个一进小院,总共三间房,正房坐北朝南,东西各一间厢房。
沈宜秋、尉迟渊各住一间,又让邵泽与令一名侍卫住在东厢,其余人则去左近的邸舍居住。
将行囊、书箧归置好,那知客僧送了茶饭素斋来:「粗茶淡饭,请檀越莫要嫌弃。」
几人道了谢,用过午膳,那知客僧收起盘碗食盒,便退出了院子。
待他走出院子,沈宜秋这才掩上房门,问邵泽道:「表兄,你们方才在佛堂中可有发现?」
邵泽摇摇头:「方才我们两人将佛堂与罗汉堂探查了一遍,墙壁、佛像背后、经幡、须弥座都找了个遍,不曾发现文字。只剩下高处的梁枋不曾查验。」
沈宜秋想了想道:「昼间不便,待中夜再去细查。」
是夜,邵泽与另一名侍卫摸黑进了佛堂,顺着柱子攀爬到房顶,将梁柱、枋楣、椽、栱等处一一看过,仍旧一无所获。
两人又趁着众僧熟睡,悄悄潜入僧房查找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
沈宜秋与尉迟五郎在各自房中,一边看书一边等待。
好容易等到侍卫们回来,得知他们什么也没发现,沈宜秋不禁蹙眉:「莫非是我推断有误?」
尉迟渊思索片刻,摇摇头:「曹彬不会无缘无故来这种偏僻的小寺,一定是我们哪里疏漏了。」
沈宜秋经他这么一提醒,隐隐然似有所悟,但那念头稍纵即逝,没等她抓住便一闪而过。
尉迟渊接着道:「说不定这寺里砌有暗室或地窖之类,我们在此盘桓两日,仔细找找,定能有所收获。」
这时已近四更天,几人无法,只得先回房就寝。
一行人在寺中盘桓了两日,白日里沈宜秋以请教佛法玄理为由,拖住主持禅师,其余人则趁机在寺中搜寻,可在寺中住了两夜,仍旧全无头绪。
饶是沈宜秋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推断大约从一开始便错了。
尉迟渊也无可奈何:「我们差不多已将这普觉寺翻了个底朝天,看来真的不在这里了。」
他叹了口气道:「也许牛三娘并非撞见什么,而是听见曹彬与谁说话。只盼着阿兄在曹府能找到些什么,否则就只能以戕害百姓之罪先将他押解回京了。」
沈宜秋秀眉微蹙,正如她与尉迟越先前所言,曹彬很可能会找个下人或妾室出来顶罪,仅凭牛三娘一案要扳倒他却是不易。
她心里始终有种隐隐绰绰的感觉,似乎缺了一件关键的东西,这念头呼之欲出,但始终蒙着一层薄纱看不真切。
但时间紧迫,他们不可能虚掷在这里。
期望落空,她亦束手无策,只得点点头:「多留无益,这就走吧。」
几人便即收拾行囊,与主持禅师辞别,出了后院,走到庭中,侍卫从树上解下马。
沈宜秋从表兄手上接过缰绳,正要上马,电光石火之间,她忽然明白这寺中该有却不曾见到的究竟是什么。
她转身对尉迟渊说了两个字:「墓塔。」
佛家有塔葬之俗,普觉寺历经数百年,曾有过六代主持,寺庙附近定然建有墓塔。
尉迟渊双眼倏地一亮,不由恍然大悟,无论佛堂还是僧房,难免有僧众、香客来来往往,藏得再隐秘也有被人发现的可能,但是谁没事会去看墓塔?
寺庙的墓塔林都在寺外方圆一里之内,并不难找。
一行人出了佛寺,便在周围寻找,果然在城外不远处找到了普觉寺的塔林。
几座墓塔都是烧身塔,即僧人圆寂后将遗体焚化,骨灰葬入塔中。
尉迟渊料想沈宜秋一个女子难免害怕,自告奋勇道:「阿嫂在此稍候,我去看看。」
沈宜秋却道:「无妨,一起去吧。」说着便下了马,径直朝一座墓塔走去。
尉迟渊不禁讶然,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绕着塔身转了一圈,尉迟渊道:「上面刻的都是天竺经文,难道玄机藏在塔里面?」
沈宜秋伸手凑近仔细看砖石上刻着的文字,摇摇头道:「五郎你看,这些字的笔画中没有苔痕,是新刻的。」
又伸手蹭了蹭,看看指尖,对尉迟渊道:「有残墨,当是有人拓印过,未曾洗净。」
她又仔细观察那些文字。她一路都在学吐蕃文,近来开始看吐蕃佛经,吐蕃文字本就演化自天竺文,经书文序又不同于说话,许多地方与天竺文异曲同工。
沈宜秋虽看不懂天竺文,于吐蕃经文亦是一知半解,但看得出来这些文字顺序奇异,不像经文。
她思索片刻道:「他们应当是将大燕字与天竺文一一对应,这样即便有人注意到墓塔,也不会看出什么端倪。曹府中一定有解密用的书卷。」
尉迟渊对这阿嫂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即卷起袖子摩拳擦掌:「咱们先把这些字都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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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来宠妻 卷三 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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