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感觉到怀中人轻轻颤抖,气息有些急促,他方觉耳边轰地一声响,无师自通地微启双唇,试探着用唇齿描摹勾勒。
蓦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只觉有些难以置信,他洁癖甚重,平日连旁人粘过的杯碗都决计不愿碰,这等事简直不可想象。
刹那的惊异过后,难言的欢喜便如决堤的洪水般从他心中涌出来,将他的陈规、旧习、理智……尽皆冲得粉碎。
尉迟越就仿佛一个初尝蜜糖的孩童,不知餍足,只顾着索要更多。
沈宜秋初时又惊又骇,可是随后,她的脑袋渐渐开始发沉,绷紧的脊背逐渐放松下来,不自觉地仰起脸,只觉满天的星辰都在旋转、坠落。
不知过了多久,尉迟越才慢慢松开手,替她紧了紧狐裘的领子,将她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欲盖弥彰道:「头发被风吹乱了。」
沈宜秋还未回过神来,仍旧有些懵懂。
那是什么?她两世为人,周公之礼并非不曾行过,却从未有过此等经历,震惊之余,又有些羞赧。
两人靠在阑干上,心照不宣地佯装忘了方才的事。
尉迟越指了一处道:「看到那灯火最密集之处么?定是平康坊。」
沈宜秋十分配合,也指一处道:「那这里便是东宫了。」
两人凭阑眺望了一会儿,尉迟越清了清嗓子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下去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沈宜秋答应了一声。
走到阶前,尉迟越自然地牵住她的手。
春寒料峭,可两人的手心不约而同沁出了薄汗。
两日后,太子一行终于抵达邠州,这是他们途径的第一个州府。
太子驾到,邠州刺史府一干官员与治所新平县的县令早已在城外等候,待太子一行车马抵达城郊,便即迎上前行礼问安,将太子一行迎入城内。
是夜,太子与随行官员下榻刺史府,刺史及一众地方官员在刺史府中大开筵席,为太子一行接风洗尘。
这样的宴席自然要饮酒酬酢,沈宜秋接连两日不曾好好休息,不耐烦出席,向太子告了假,早早回房沐浴歇息,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洗漱完毕,她走出院落,与同僚们一同用早膳,刚走进堂中,便听两个年轻的校书郎在小声交谈:「听说昨夜刘刺史设宴款待太子殿下,竟召了四五十来个营妓陪席,有个小娘胆大包天,竟然往殿下身上靠,殿下当场黑了脸……」
另一人道:「啧,看来这小娘生得不怎么样了,想来邠州这小地方也寻不出什么了不得的美人。」
先前一人道:「那可未必,听他们说那小娘生得沉鱼落雁,好看得紧,谁知太子连看都不看一眼。」
「要我说,这刘刺史也太不讲究,四五十个也太多了些,席间不过十来个客人,一人分得四五个,哪里支应得过来。」
先前一人笑道:「可不是,明年便要迁转,想回京,难得遇上这机会,自然卯足了劲奉承殿下,谁知踢上了铁板。」
沈宜秋暗哂,正要入座,便有黄门快步走来,请「林待诏」去太子院中用早膳。
那两人看着「林待诏」纤秀的背影,对视一眼,陷入了沉思。
通天台之后,太子殿下有心温故知新,但独处机会既少,又没有那晚的清风星辰起兴助阵,并非床帏枕席间,总不能说来就来,是以无法如愿,只能在夜里孤枕难眠时将那滋味翻来覆去细品。
他自以为与小林待诏君子之交淡如水,两人的伪装天衣无缝,殊不知眼角眉梢难免流露出柔情,在旁人眼里已是袖悬一线、摇摇欲坠。
沈宜秋倒是不曾将那通天台的夜晚放在心上,感慨了一下男女之间竟还能翻出这许多花样,便将那片刻心悸抛诸脑后,不再深想。
她昼间在马车上跟着译官马德祖学吐蕃语,夜里则独宿一院,不用与人抢被子,更不用叫人搓来揉去,沾枕便能睡。
若是哪一日到驿站的时辰早,她便在房中给舅母、表姊以及两位良娣写信。
本朝官道四通八达,西达葱岭,东穷辽海,北逾沙碛,南尽海隅,三四十里置一邮驿,四方交通活络便利,官私书信往来十分方便。
她一路上不时收到两位良娣的书信。
宋六娘的书信总有一大束,长篇累牍、巨细靡遗,将东宫里的人事草木鸟兽鱼虫一一写过去,尤其是这几日又创出什么新鲜食单,更是迫不及待地要抄录在书信中与阿姊分享。
托她的福,沈宜秋虽然离京数百里,东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一清二楚。
王十娘恰恰相反,她性子内敛,总是惜字如金,常常只有一封短笺,寥寥数语报个平安,或是一两首小诗,不过每回都会随信附一些新合的香丸。
沈宜秋也将沿途搜罗来的土仪、风物随信送往京中,如扶风的榛实,新平的澡豆,定平的豳铁小刀,杂七杂八一大堆,托太子邮回长安给两位良娣。
这一日清晨,车马启程前,沈宜秋照例将连日来搜罗的小玩意儿装满一个箧笥,托尉迟越随书信一起送回长安。
尉迟越自然应承下来,却不免要拈一回酸,靠在车厢上,乜她一眼:「长安什么没有?要从外头买,这些东西又哪里比得上贡物了?」
忍不住心想,她待宋六和王十倒好得很,若换作他留在东宫,他们三个一起出游,恐怕早就乐不思蜀,怎会又寄书又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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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来宠妻 卷三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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