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华心就软了,不忍败他的兴致,依他的意挑了,一道回了家,先去安抚了苏婉几句,苏娟这时候也知道姐姐受了委屈,坐旁边附和道:「那个秦公子家不好,姐姐不嫁给他就是,我看那个秦太太穿得也很一般。」
她摆明了只认衣冠,势力得坦然,珠华哭笑不得地教她:「二妹妹,以后这种事你心里想想便是,哪怕当着自家人的面也不要说出来。」
苏娟「哦」了一声,一副有口无心的样子。
她让孙姨娘养大,秉性已成,珠华知道扳不正她,也不费这个劲了,只教着她面上要过得去,她管得松一些,又肯与她东西,又不似孙姨娘那样总拧着苏娟的耳朵要她务必听话,一个家里住到现在,苏娟倒是更肯听她的,只是本性在那,时不时忍不住要露出一些。
她又去和苏婉说话:「姐姐,让大哥再重找一门亲事好了,不要那个秦公子——」
苏婉忍不住道:「跟秦公子没关系,我看他都不认识那个章二姑娘。」
她两个聊上了,珠华见苏婉的情绪还成,不像很受伤害的样子,便放了心出去,回到前面正房。
一通忙碌洗浴过后,室内安静下来,珠华才把这场荒唐相看的始末慢慢同苏长越说了,秦太太如此行事,说到底小看的是苏长越,伤的是他的颜面,珠华恐怕惹他低落,先头想好的那一大通抱怨,真等出口,已经淡然寻常了许多。
「——这门亲不能结便罢,也没有什么,大妹妹虽说年纪到了,但宁可在家里多养两年,也不能草率许人。」
寒梅映雪的红绸花灯没找着合适的架子挂,最终搁在了圆桌上,散发着莹莹的暖晕光芒,苏长越静静地听她说完,道:「好,我知道了,等明日看秦学士有什么话,再说罢。」
他语气平静,珠华怕他是硬忍着没有发泄,伸手去摸了摸他心跳。
苏长越低声笑了:「你做什么?我没生气,早年间我父母过世,那时该看的眼色,该尝的冷暖,我早便都知道了,这点事没有什么。」
珠华刚放了心,又让他说得心酸起来了,安慰地拍了拍他。
苏长越侧了头:「我不是光哥儿,你要安慰我,应该这样才对——」
他凑过来亲她,珠华回应了一会,舒服是很舒服,不过讲真,冬夜人在温暖的被窝里,其实最容易来的情绪是犯困,珠华眼睛渐渐就不太睁得开了,含糊道:「苏哥哥,我困了,要睡了。」
苏长越一边继续亲她,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不行,是你主动的,你要负责。」
「……」
她哪里主动了——珠华犯着困,脑袋不大灵光,想不起反驳,只能说她相信他是真没有生气了,而再过一会——嗯,她也不大困了。
隔日一早,珠华坐在妆台前,小荷替她梳着头,小丫头翠桐提着个花灯进来回话:「奶奶,门口有个自称姓秦的人来,说找大爷,还送了这个灯,说给大姑娘,我说我不认得他,不能乱替他往里捎东西,他偏给我,说大姑娘要是不收,再还给他无妨,我只好拿进来了。」
她被小荷教导至今,说话做事都像样多了,因她哥哥在前院,她平常做的最多的就是里外两边跑着传话。
珠华听说姓秦,就知道了来人是谁,再往那花灯看了一眼,见是个八角形画烟雨山水的,跟昨晚那个截然不同,不由笑了笑:「拿去给大姑娘罢,收不收随她的主意。」
然后她站起来往东次间去找苏长越。
这间屋现被改成了书房,苏长越原来的书房在前院倒座房,当初为着叶明光要来,特意腾出了给他预备着,后来凑巧买了隔壁的房子,就没用上。不过苏长越在东次间里呆习惯了,不想再来回倒腾搬运,就由着旧书房空着,他日常在家看书写一些公文之类仍在此处。
珠华进去把秦坚白来的事和他说了,道:「他来的倒早,不知是本人的意思还是秦学士的意思。」
苏长越搁下笔起身:「我去看看,应当是秦学士让他来的,大约要找我去秦家,中午我不一定能不能回来,若午时不见我,你就先用饭罢,别空等我。」
珠华答应着,跟后面送他出去后,想了想,回转到后面去看苏婉。
秦坚白来请人还记得带个新花灯来,算是有心了。但以珠华的心思论,他再有心,她也不大想苏婉嫁过去,还没过门就和婆婆种下芥蒂,虽说是秦坚白的继母隔了一层,婆媳名分不是假的,总是有点麻烦。
但从另一面说,苏婉已经十六了,同她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们有是有,好的优秀的却多半都早叫人下手定走了,能捞到个秦坚白都算是漏网之鱼,这会儿嫌弃他不够十全十美错过他,谁知道以后还能寻个什么样的呢?
她嫌秦坚白继母难缠,指不定人家还嘀咕苏婉丧母长女呢。
纠结着到了后罩房,正瞧见苏婉跟听兰两个人都在外面,听兰站在一张椅子上,苏婉替她扶着椅背,听兰则提着那个八角花灯,垫着脚尖要把它挂到廊下去,只是身高差了一小截,努力了几番都没挂上去。
两个人都费力又专心地仰着头,叽叽咕咕地讨论着,要怎么才能挂上去,无人发觉到珠华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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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戾气重 卷四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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