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面上露出十足的倔强,「要打要骂我都接着,只望母亲站在莞儿这边,拒了这门亲事。」
萧氏重重地叹了口气。
秦莞原本已经做好了挨打挨骂甚至跪祠堂的准备,没想到,直到天黑掌了灯都没等到风雅轩来人。
辰初二刻,府门落钥。
秦莞差了小丫头到风雅轩打听,一问才知道秦昌今日宿在竹心阁,根本没回来。
秦莞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哭一场。
重生以来她总共见过父亲两次,一次是伯父定远侯请来了大夫,秦昌陪着来看她;一次是月中府内吃伙饭。
今日媒人提亲,萧氏不可能不给他传信,秦昌却连家都没回。如果不是和韩琼长得有八分像,秦莞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
就这么闷着气过了一宿,第二天用过午饭,风雅轩那边终于来人了。
一方居如临大敌。
彩练拉着传话的婆子讨巧卖乖,明月急吼吼地给秦莞换了件厚衣裳,飞云蹲下身忙不迭地往她膝盖上绑棉垫。
一切收拾停当,秦莞怀着上战场的心情踏进了秦昌的书房。
房门推开,一方石砚迎面而来,秦莞灵巧地躲到门扇后面。
哐当一声,石砚落地,在青石砖上留下浓黑的痕迹。
秦莞从木门后闪身而出,迎面而来的是秦昌的咆哮:「竖子!天生反骨!丢尽秦家的脸面!」
秦莞暗搓搓翻了个白眼,每次都是这些话,她早就背过了。
「跪下!」
秦莞依然照做。毕竟芯子里已经二十了,到底比十五岁时多了几分忍性。
即便这样,秦昌还是不满意:「牙嘴不是挺伶俐吗?怎么这时候不说话了,啊?」
秦莞没什么诚意地俯身叩首:「女儿知道错了,请父亲责罚。」
「责罚?若责罚能消了外面那些流言、能挽回你的婚事,我今日便是罚死你也值得!」
提到婚事,秦莞也装不下去了,坚定地表明立场:「父亲,女儿宁可终生不嫁,也不要嫁给姓魏的那个伪君子!」
「无知小儿!」秦昌气得拍桌子,「魏生堂堂正正一个太学骄子,诗词风雅,文章锦绣,每逢诗会必能拔得头筹,哪一样配不上你?」
秦莞目光冰冷,「既然这么好,便让他去配别人吧,女儿不稀罕。」
秦昌怒极反笑:「就算你稀罕也没用了!你去听听外面是怎么说的——我秦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秦莞努力保持着平静,「父亲,您有没有想过那些流言是谁传出去的?」
秦昌皱眉,「左右传得人尽皆知,源头是谁又有何干系!」
「所以您从来没想过女儿是不是真的受了欺负是吗?也没想过抓出幕后黑手,为女儿正名是吗?」
秦昌眼中划过一丝狼狈,继而语气更加严厉:「说这些有的没的做甚!」
秦莞惨然一笑,「女儿受教了。」
秦昌眉头紧锁,「收起你的阴阳怪气,少来韩氏那一套!」
「你不配提我母亲!」秦莞红着眼圈,转身往外走。
「逆子!」秦昌气极,扬手扔来一卷书册。
硬实的书脊重重地砸在背上,秦莞就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直挺挺地往外走。
这与死时所经受的疼痛相比,不值一提。
秦莞亲自上阵把婚事拒了,这让京中豪门茶余饭后又多了一笔谈资。
不过,很快这波流言就被另一件更轰动的事取代了。
魏如安被打了。
坊间都传遍了,说是魏如安被人套上麻袋臭揍一顿,牙齿掉了三颗,清雅俊逸的脸肿成了猪头,骨头倒是没断,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疼得站不起来,只得向太学告了假,躺在床上嗷嗷叫。
他的老师严学究气极了,一纸诉状告到汴京府衙,扬言不找到行凶之人决不罢休。
实际上根本不用找,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事和秦家脱不了干系。
好在秦耀做得干净,没有留下一星半点的把柄,别说汴京府尹,就算告到官家面前,只要秦耀不承认,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乍乍乎乎闹了三五天,除了让魏如安更丢人之外,丁点作用都没起。
秦莞坐在藤椅上,啃着舅舅叫人捎来的水蜜桃,听着彩练绘声绘色的讲述,开怀大笑。
为了答谢长兄仗义出手,她熬夜裁了一对束袖,绣上大气的飞鱼纹,巴巴地送到秦耀跟前。
秦耀跟秦莞做兄妹向来是有出无进,这回难得收到一份礼,一高兴,便答应了带她去金明池玩。
金明池原是朝廷指定的水军训练场,闲杂人等想靠近都难。
如今辟成了一大一小两部分,大的那边依旧训练水军,小的这个圈上围栏,建了马球场,还种了各色花卉。
每年春夏之迹,公子王孙、贵妇娇女齐聚金明池,赏花、饮酒、赛龙舟、打马球,好不热闹。
说起来,这还是秦莞重生以来第一次出去玩。
大清早,一方居就热热闹闹地收拾起来。
清风调脂粉,明月熨衣裳,飞云的巧手穿插在秦莞柔顺的乌发之间,灵巧地挽出一个高高的髻。
彩练挑了许久,终于选中了一只双凤垂珠的金步摇,稳稳地插在鸦髻上。
秦莞瞅了眼铜镜,把繁复的金步摇摘下,换上母亲留给她的珠钗。乌黑的秀发衬着莹润的珍珠,清雅又大方。
彩练拍手称赞:「还是姑娘眼光好,这样一搭不仅没失了颜色,反倒更显俊俏!」
秦莞盈盈一笑,芳华尽现。
她和韩琼生得极像,皆是柳叶眉,鹅蛋脸,娇唇红嫩,皮肤莹白,水润的眸子黑白分明,顾盼之间让人不由地心生爱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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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府美娇娘 卷一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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