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真正的黑色幽默,是这件事才对。
沐元瑜陷入紧张专注的思索中,她在想能不能想个法子把朱谨深摘出来,不让他因为放走她而受牵连。
朱谨深捏了她脸颊一把:「不要瞎琢磨了,你能平安回到云南去,就是对我最好的事了。」
沐元瑜不肯放弃,皱着眉头只是冥思苦想。
想了好一段功夫,想不出来。
她很不甘心,甚而把自己又想的心浮气躁起来,她很想为朱谨深也做点什么,然而却无能为力。
朱谨深再催了她一次:「你走吧。」
但虽然这么说,他的手也一直没有放开。
双方都明白,这一别,再相见不知要到何时了。
「殿下——」沐元瑜心里鼓涨着,叫了他一声。
「嗯。」
朱谨深应着,与她渐渐又起了薄雾的眼神对视着,心头也生出了离别的感伤。
但是——
等一等。
这个眼神好像有点熟悉?
「殿下,」沐元瑜很紧张,为自己才生出的念头,绷紧了脸,掐着他的手道,「大恩无以为报,我、我——」
「我以身相许吧!」
她有一点点尴尬,然而更有十分勇敢地,把下文说了出来。
朱谨深顿时头脑一嗡。
他脸一下子都热了,胡乱斥了一句:「胡说什么。」
他想起来了,她头回亲他时就是这个样子,莽莽撞撞地把他脸都撞痛了,那回也罢了,可现在这种话——她怎么什么都敢!
他头都疼起来了,感觉很需要李百草来也给他扎两针。
「我没胡说,我认真的,不然殿下许给我也行。」
沐元瑜一张脸也是红的不像样了,她自己都感觉要疯,但又奇异地从疯狂里拽出一丝冷静与坚持:「我这一走,不知道哪天才能再与殿下相见,也许十年八年都算好的估计。我不会再喜欢别的人了,因为不会有人比殿下更好,可是殿下也许会遇到别的更好的姑娘。我想一想都很生气。我要先跟殿下在一起,不然我可亏了。」
这连篇歪理——!
朱谨深头更痛了,她要继续说为了报恩他还知道回应,可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费尽力气用自己的自制力道:「你我尚未成亲,我不能坏你的清白。」
「我愿意的,怎么叫坏。」沐元瑜十分不以为然,「再说,我跟殿下好了,我就不清白了?我可不觉得。」
朱谨深头疼欲裂地道:「你还小,又是当男孩子养大,有些事你不懂——」
他想让她不要冲动,想告诉她姑娘家的贞洁十分重要,可是他说不出来。
他拒绝到现在,已经觉得自己是个圣人。
可以上神台受供奉香火的那种。
「我懂。」沐元瑜心脏乱跳,飞快地道,「殿下不要误会我是不珍重自己,正因为珍重,我才只愿意跟殿下。」
她语速一直很快,不快的话,她恐怕自己的勇气也就飞逝了,那等她回去云南了一定会后悔。
她站起来,索性闷着头直接去拉朱谨深。
朱谨深是可以挣扎的,但他只是昏头昏脑地叫她拉进了里间的卧房。
里面只点了一盏灯,不如外间明亮,孤灯搁在桌角上,昏昏地亮着。
沐元瑜已经凭一股不管不顾的悍勇把他拉到了床铺面前,然后就,有点顿住了。
下一步怎么办好?
想象是一回事,实际程序走起来,好像不太对味,她感觉自己怎么像个强抢民女的恶霸。
——没什么不对的,她就是抢了。
这么一想,她又豪气并坦然起来,把朱谨深往帐子里推。
冬日里,床上垫着厚厚柔软的垫褥,「民女」倒下去,很受不了地哑声道:「你——等一等。」
「我不。」
沐元瑜毫不犹豫地拒绝他,她知道自己这么干是胡作非为,但是她偏偏敢,大概是因为,她同时知道自己不管干什么,都可以从他那里得到豁免和容忍。
他不能拿她怎么样。
所以,她就很敢拿他怎么样了。
「——至少让我把鞋脱了。」朱谨深闷闷地说了一句,「外面走了一天,踩到被子上像什么样子。」
沐元瑜卡壳了一下:「哦——哦。」
朱谨深坐起来,低下头去脱靴。
他非常言不由衷地又说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然而他沸腾的血脉同时在告诉他:来不及了。
他怎么会不想。
再装,他就是个伪君子了。
「有什么可后悔的。」沐元瑜嘀咕,「殿下这样的,到底算谁占谁的便宜还不一定呢。」
反正她看一眼朱谨深的脸,就很肯定自己是赚了。
朱谨深已经懒得再说她「胡说」了,她就是有自己那套歪理,他与其反驳,不如直接堵住她的嘴叫她再也说不出来。
两个人倒在床铺上的姿态很是歪七八扭,朱谨深顾不得再修正,他能记得脱个鞋,已经是作为洁癖的最后倔强。
两层帐幕落下来,床铺里自成了一个小空间。
私密地。
灼热地。
彼此的气息交融着,沐元瑜不是不感觉羞涩,但她一想到她天一亮就要走,勇气就立即压过了别的所有情绪,她不能带走他,那带走点回忆也好。
他们的进度并不顺利。因为很快就遇到了障碍。
「你——怎么会这么多层。」
朱谨深出了一层薄汗,低声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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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韶华 卷三 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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