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世子爷,」是刀三的声音,忽然从门外响起来,「您在里面吗?家里来信了。」
沐元瑜一怔,忙站起来转身应道:「在,刀三哥,你进来罢。」
刀三说的信是老宅里的人送来的,他送沐元瑜上学,沐元瑜来都察院又到这里,他一路都跟着,不过没进雅间,坐在楼下大堂里叫了爱吃的菜自己吃着,老宅里的人一路找了来,见着他就交给他了。
「世子前阵写了信回去问事,如今来了回信,怕是不是里面有什么要紧的话,耽搁了不好,所以家里找到这里来了。」刀三解释着,把信递出去。
沐元瑜接到手里,坐回了桌边,挨在烛灯旁拆开了火漆印,抽出笺纸看着。
片刻后。
她手一抖,笺纸差点落到烛灯上去。
朱谨深看过来:「怎么了?」
「我——」沐元瑜喉咙干涩,其实信里还写了别的,但她一时之间只说得出这一句重点,「我庶弟,没了。」
「还有他生母,柳夫人也一起病亡了。」
怎么个头绪?
她好晕啊,简直好像看了一篇黑色幽默。
她父王的心肝宝贝蛋,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把她逼到了京城来,现在就忽然这样——没了?
朱谨深也怔住了:「没了?」
他脑中忽然闪过些思绪,但是面上没有显出来。
沐元瑜表情空白:「啊。」
她连个「是」都说不出来,太意外了,脑子都直接停摆,自己茫然地又低头看了眼笺纸,没有错,滇宁王的笔迹,白纸黑字地写着。
她遇刺后很快就写信回去询问了,但一直没有回信过来,她以为滇宁王应该是在云南彻查,便压下心情耐心等着。万没有想到,滇宁王的回信不及时是因为王府里同时出了事。
朱谨深没有要她的家信,只是问:「怎么会同时病亡?你那庶弟不是养在你母妃膝下吗?」
「是。」沐元瑜掐了一把掌心,强迫自己定下神来。这不是发愣的时候,再料想不到的事,已经发生了,那就只有接受。
「但上个月的时候,柳夫人的父亲年老病危,柳夫人去求我父王,说孩子自生下来,她父亲还没有看过,如今人要没了,闭眼前想见外孙一眼。柳夫人毕竟是生母,她父亲人之将死,提出这个请求来也是合理。父王听了,就答应了她,谁知柳夫人带着孩子回了家,用了外面的饮食,结果吃到一味有毒的菌菇——急着把人抬回来已经晚了,费了一夜功夫还是不治。」
云南的菌菇品种非常丰富,即便是住了几十年的当地人也不能全然分辨,每年都少不了一些因为误食有毒菌菇而身亡的莽撞吃货。但柳夫人这个级别的贵人会是这种死法,是很有些不可思议的。
这一对母子说是病亡,事实上是中毒,只是后者听起来太不体面,滇宁王大约是不愿接受,才修饰了一下。
沐元瑜怔怔地发着呆,她这回的呆与先又不同,她已经回过神来,思绪重新在运转起来了,只是心里的滋味太过复杂,无法厘清。
这一个平常的冬日夜晚,她接到了最不平常的消息。
滇宁王已是天命开外,这个年纪,再受此重击——字里行间都看得出他泣血般的痛心,他再有子嗣且还那么巧是个男丁的可能性真的不大了。
未来——她的世子位,好像是保住了?
究她本心,其实没有多么大的野心,也没想过要做出多了不起的作为,如果不是滇宁王当年斩断她的后路,她不会奋起走到这一步。如今障碍不战自溃,她似乎应该为此开心激动。
但她一时笑不出来,也许是因为这个胜利来得太轻易,也许也有一点是因为沐元瑱,她只见过那个奶娃娃一面,她不喜欢他,但没想过把怒气发到一张白纸上,要他去死。
「人有旦夕祸福。」朱谨深淡然地道,「你不必太过感伤。」
「我没有——唉。」
沐元瑜叹了口气,她不至于难过,只是有一点闷,更多的还是脚踏不到实地的飘忽感。
朱谨深像是随口问道:「柳夫人的父亲呢?也死了吗?」
「说是受了惊吓,当时就断气了。」
要看外孙最后一眼,不想双双都是最后一眼,他的死是太正常了,没什么可追究的。
「他本来是做什么的?」
以朱谨深的身份,他所知再多,也还不至于去关注一个郡王小妾的父亲出身,这跟他的层次差太远。
沐元瑜是清楚的,滇宁王本就是个多疑多虑的人,当年那种情况下纳的妾室,更不可能不把来历查清楚,所以她可以一口报出来:「是个犯官,本来在江南做个县令,刮地皮刮得太狠了,被人到京里告了状参了,贬到了云南去。」
朱谨深沉吟片刻,抬了头,眼神扫过左右,道:「你们暂且出去。」
刀三直挺挺站着不动,林安牙酸地上前拉他:「哎呦,兵大爷,没听见我们殿下吩咐吗?」
他酸不是害怕刀三,是以他内侍的心胸,立刻知道主子们这是有私话要说了,他家殿下保不准还得安慰安慰世子爷——怎么个安慰法,那画面,想一想他都头皮发麻。
这样他还立刻听令了,真是很值得为自己的忠心感慨一下。
沐元瑜摆摆手:「刀三哥,你饭还没吃完罢?去吃饭吧,我这里没事。」
刀三这才转了身,蹬蹬走开了。
林安守到外面去,防着小二进来。
人都出去了,雅间里的画面,其实并不如林安想的那样。
朱谨深只是低声道:「你在担心?可是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沐元瑜皱着脸点头:「但我父王应该也不会拿这种事骗我——」
招商银行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王女韶华 卷三 第69章
CopyRight © 2020 本作品由豆豆言情小说网提供,仅供试阅。如果您喜欢,请购买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