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无权干涉你,可是你频频出昏招,我不得不提醒你。一旦暴露我家主子的事,多年蛰伏就将前功尽弃,你以为我主子会轻饶你吗?」
「那是我的事。」
那苍老的声音怪异笑起来,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的事?我可别忘记你自己说过什么,也别忘记你自己的身份。你知道我们的事,等于上了我们的船,你以为你想摆脱是那么容易的,还真是可笑!」
「你……」
「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你不会真想永远留在这侯府当武安侯的女人吧。我可告诉你,女人最蠢的事情就是对男人动真感情。像我们这样低贱的人,如果真动了感情,那将是万劫不复。」
荔儿心一凛,俏脸一寒,「不用你叮嘱,我心中有数。」
「哼,你有数就好。」
那苍老的声音哼出这一句,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依稀可见佝偻的身影和瘦小的体态,他经过荔儿身边时,又叮嘱了一句。
荔儿冷着脸,待他出去后立马把门关上,厌恶地皱起眉头。
外面传来一声闷哼,她心一沉快速开门。门外面什么都没有,没有那老人的身影,也没有其他人。她凌厉的眼神四下看去,好半天才缓过心神重新把门关上。
转过头时屋内突然大亮,她整个人彻底僵住。
屋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身长玉立冷面如冰。如果不是这样的时候,他能来到她的屋子,那是她做梦都盼着的事。
「侯爷。」
「你受何人指使?」他的声音冷漠无比,看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感情。
她稳稳心神,「侯爷,奴婢忠心的只有侯爷一人。」
多年前,季元欻初入军营。那时候的他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名,人人都叫他燕回。为搏军功,军营里的每个士卒都是把脑袋别在腰间的。他不喜与人接触,在军营之中也没有朋友。伙头兵们欺负他,给他的饭菜总是最少的。
他记得有一个人无论他有没有好脸色,都会找他说话。那人笑起来有一口白牙,说话憨憨的。就算他不理睬,那人也能自顾说上半天。
那人叫张信,张信是庆洲人。他说得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妹妹。他父母早亡,兄妹二人寄居在族伯的家中。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凭军功多赚些赏银,给自己的妹妹备一份体面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地嫁个好人家。
但是后来他死了。
是替自己挡箭而死的。
临死之前,他只有一句话,让自己无论如何要照顾好他的妹妹。他的妹妹就是荔儿,是季元欻亲自派人接到京中的。
季元欻望着她,这些年来他记得张信死前的托付,曾不止一次问过她的意思。如果她愿意,他会认她为义妹将她风光大嫁。她一直没点头,他以为她还没有想好。
她表面上是侯府的大丫头,实则上自打入京后从不曾做过下人的活计,养得与一般人家的姑娘差不多。
季元欻不想与她多费唇舌,低喝一声,「带进来!」
一个五花大绑的瘦小男人被推进屋子,那瘦小男子正是刚离开没多久的老人,赫然是府里给花草施肥的吴老汉。
吴老汉一脸茫然,「侯爷,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都没问,你不知道什么?」
「奴才……害怕啊……」
季元欻冷冷看着他,这样的人放在任何一个府上,那都是最低贱的,也是最不起眼的。谁能想到一个如此不起眼的人,居然还是别人安插在侯府的眼线。
「这人和你是什么关系,他不久前才从你屋子出去的。」
荔儿咬着唇,似是受到极大的侮辱,「侯爷,这人……惯喜欢占人便宜,府里的姐妹们都受过他的气。之前他确实偷进了奴婢的屋子,奴婢发现后喝斥他,把他赶了出去……」
「侯爷,奴才什么也没做啊……奴才就是嘴上爱占人便宜,真正的什么都没做过,您要明查啊……」
「……呵,你们当我是谁?」季元欻冷笑道:「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你们如实给我招来,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荔儿和那吴老汉齐齐喊冤,季元欻冷峻的脸一沉,把燕执唤进来,「这两人送去庄子上,好生审问。」
「侯爷!」荔儿大惊,脸色全白,她跪下来顿时泪流满面,「侯爷,您答应过我哥哥,要好好照顾我的。我不过是爱慕侯爷,有什么错?你便是不愿意接受我的爱慕,又何必如此对我……这些年奴婢从不敢奢望什么,也不敢在您面前露出半丝情意,就是怕您因此厌弃奴婢。奴婢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侯爷。早早便歇了那等心思,只愿能留在侯府,时时看到侯爷……便是这样,侯爷也不允吗?」
这般深情的女子,所求所想如此卑微。寻常男子听了即便不会心生怜爱,多少都会有些触动不忍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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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成良缘 卷四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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