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浸的迟了些,一个时辰之后再来取吧。」戚相思没有解释其它,那宫女见是她亲自看着炉子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那我先去回禀娘娘。」
半个时辰后戚相思放下最后几味药,小成子又回来了,此时太阳下山,傍晚时分,药房内空闲了些,小成子从怀里掏出一个青果子递给戚相思,「休息会儿我来看着。」
「忙完了?」戚相思接过之后靠着门边坐下,屋檐外的天朗晴一片,蔚蓝清澈。
「齐公公把小会子找去了,我才不去,又是搬东西的活儿,他总是趁着刘公公不在指使我们干活。」小成子看了眼被搁在那儿没有倒掉的药瓮,「齐姐姐,这药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得看了才知道。」光肉眼戚相思也分辨不出什么来,但这种事有了怀疑就该换了,齐敏诗所担心的也是这些。
「齐姐姐你可别骗我。」小成子拿起扇子扇了扇火,「我可在这里呆了好几年了。」
作为一个有志向的太监,小成子的目标是将来有一天能去东药房,药炉子捧了几年也有些门道,看戚相思的反应他就知道自己预感没有错:「上回他们看药炉,也就一会功夫,等宫里取了药送过去,下半夜就出问题了。」
「何时?」戚相思咬了一口青果子,酸甜入口还挺提神。
「有两年了,那时宫里一个贵人有身孕,原本就怀胎不稳,司药房里三天两头煎着她的药。」小成子压低了声,「听说是药里被添了寒物,喝下去的当晚就不对了,加上原本就不结实,没保住。」
这件事齐敏诗似乎有提起过,但时间不合,又不像是同一个人,戚相思默声,小成子继而道:「说是司药房这里动的手脚,这边好些人被叫去问话了。」
「后来呢。」
「后来司药房新添了人。」小成子的脸上也没多大感想,就盼着哪天不用在这儿看药炉,不论去太医院哪里当差都行。
戚相思看了那炉子一眼,内宫就是个大染缸,谁都不干净。
……
等人来取药已经很晚了,齐敏诗派了两个人过来,大约是猜到了些什么,还多问了戚相思几句。
戚相思并没有说什么,送走她们后把那药瓮带回了自己院舍,倒出药汁后把药渣铺在盆子内,随后端起碗舌尖触了下药汁,过苦,味过之后舌尖里还余留了一丝丝清凉感。
抬手抿了抿盆子内的药渣,戚相思抿开混杂在一起的,摸到了一些磨碎的粒子和破碎的叶片,拿起来看,黑色的一颗颗看起来像是车前子。
都是些泻下活血的好药啊。
往后回了宫,齐敏诗就能在芙蓉园里自己煎药,现在这儿正是下手的好时机,一次不成总该有第二回。
戚相思倒了药汁,把药渣包起来放在角落,洗过手后点了灯拿出从齐鹤年那儿拿来的图纸,药鼎不能用了,他既要修又要瞒,屠杀戚家满门的事情他都做得出来,信奉王生求药,妄图找什么「仙山」也不是不可能。
那她帮他一把又何妨呢。
没过几天戚相思就抓到了这个在药瓮中添药的人,正是看隔壁炉子的小太监,就是因为靠的近才不容易让人察觉,小成子就抽身离开一会儿,他就挪着用身子掩护掀开盖子从袖口中倒了药下去,用勺子一拌,一气呵成。
从别人的角度看真像是在照看自己的炉子,再者屋子都低头忙着自己的事。
抓到了人之后那小太监还谎称是不小心倒错了药,两个炉子靠的近,他一时间忙晕了才把药倒错,可他看着的那药瓮中,根本不需要这几位药。
之后的事不归戚相思管,几天之后,温太医给齐敏诗开的药煎完,七月下旬,戚相思抽空回了一趟京都城。
坐船靠岸后又是小半日的马车,回到城里已经快中午,戚相思赶去金桥的铺子,这会儿都忙着吃饭,铺子里没几个人,戚相思叫胖子在前面看着,叫了小六到后院说事。
「你这几天跑一趟永州。」
戚相思把几封信交给他,还有一个匣子,里面放着三百两的银票和一百两银子,底下的抽屉里放着一张药方,刻意做旧的纸,写的都是些偏门的草药。
「这么多银子。」小六接过这些,「那这些信交给谁?」
「你到了惠州后找人把这封信送去株洲季家,交给一个叫季子禾的人,这封交给那个土郎中,永州那间铺子你就还记得吧,当时你用块狗皮膏药给阿莺换药。」
「你是说那个半瞎。」小六自然记得,怪里怪气的,那铺子里也不知道卖些什么,进去就一股子味道。
「你先给他一百两,问他要糊药炉的泥,他要说没有,你加五十两,把里面的方子给他,告诉他,事成之后再给他一百两。」戚相思叮嘱他,「那人脾气是古怪,可也是有本事的人,那土郎中不知是不是还住在那里,你去找找,找到了给他三十两银子,再把底下那半张图给他,余下哪些银子你用做盘缠,到了永州少不了要人打听,总得要钱推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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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医家 卷五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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