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嘛……」
这个嘛字还在嘴里打转,就迎来了招儿的拒绝:「我说不准就不准。」
好吧,在如今的薛家来说,对于儿子们,是严父慈母;对于女儿却恰恰相反,而是严母慈父。
招儿通常是那个扮黑脸的,且宁宁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娘生气。
「呜呜……我就想回去……」
这句话没敢当着招儿说,而是捂着脸去了大哥身边,那哭声一听就是假的,泰哥儿就坐在炕上看小妹跟娘耍鬼头。
不过一般情况都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所以哭了也是白哭。
果然小姑娘哭了一会儿,见没人安慰自己,就真的伤心了。她呜呜跑出房间,不用想就知道这绝对是去找爹了。
宁宁总有办法能把爹找到。
这也是整个薛府上下都宠她,自然也包括胡三这个薛庭儴的心腹兼护卫头子。
这么说吧,招儿不一定知道薛庭儴在哪儿,但胡三一定知道,能把胡三拿下,不就能找到爹了。
此时薛庭儴正在前面巡抚衙门里办公,这巡抚衙门和县衙差不多规制,都是前面办公,后面是后衙。
宁宁先去找胡三,胡三正在书房外面守着,见她来了忙走过来问她怎么来了。
「胡三叔,我要找爹爹。」
「大人在议事,要不胡三叔带你去玩?」
见宁宁点了点头,胡三对门外守着的护卫点点头,就把宁宁扛在肩膀上出去了。
书房里,薛庭儴坐在书案后,其下左右各摆了两排椅子,分别坐着数个人。
能在此时,坐在这地方,都算是薛庭儴的心腹。
「今早我收到京里来的信函,召我回京的圣旨马上就快到了。」
对于此言,下面坐着的几个人并不吃惊,早在去年薛庭儴坐上这巡抚之位,就说过迟早有这么一天,长则三年,短则一年。
没想到这刚过一年之期,京里的那位就坐不住了。
大抵也是在沿海地带待得久了,这几人脑中君君臣臣的观念十分淡薄。他们算是跟着薛庭儴赤手空拳打拼过来,为了朝廷,为了那位,薛大人受了多少委屈,面临过多少困境。
市舶司大把赚银子的时候,就是忠君之臣,是朝廷栋梁。等朝廷有钱了,就开始担心什么功高盖主。
以薛庭儴的年纪,能坐到这个位置,确实少不了那位的提拔。可这些年,薛大人每次碰到什么危机的时候,那位可从没有明火执仗的撑腰过,都是大势所趋,顺势而为。
尤其近几年有那阿谀奉承之人,少不了在耳边煽风点火,那位可没少一面赏着,一面隐晦地敲打。
当然,对方是君父,天下都是人家的,不管怎么做,下面的臣子都不该有埋怨之心才是。
只是多少有些寒心。
「大人,能不能想办法不回京?」
说话的是前前定海卫指挥使耿荣海,现任的东南洋水师副总兵。如今东南洋水师总兵是前浙江水师总兵苟大同,此时也列坐其次,都是薛庭儴一手提拔起来的。
「其实我回京也好,京中到底人手太少,外面功劳再大,也顶不住有人耳边的一句话。以陛下的为人,我这趟回京后,应该不会亏待于我,有我在京里照应着,你们在下面的差事也容易些。」
说是这么说,谁愿意天高皇帝远不待,跑回去装孙子。只是大势所趋,不得已为之罢了。
「水师这边由你和苟总兵担着,我能放心。定海那处有谢三,广州有八斗,长乐有大田,唯独就是上海的那个,你们多少注意些,别因着他与我有几分香火情,就过多忍让。」
所谓上海的那个,指的是顺喜,也就是原定海市舶司提举顺喜公公。
如今随着嘉成帝集权甚重,羽翼丰满,那些早年还敢跟皇帝对着干的朝臣们,俱都沉寂下来。也是被打击得不轻,因着沿海一带牵扯甚广,多少人受到牵连被斩了羽翼。
此消彼长,皇帝的威严自是一日胜过一日。
人的态度总是随着时间的迁徙,不停地转变着。
若干年前,嘉成帝朝权被分,被那些阁老们联手架空,以至于想做什么,还得经过算计。这几年海晏河清,国库丰足,没有人掣肘,嘉成帝越发志得意满。
而司礼监也跟着水涨船高。
如今嘉成帝用那些太监们越发顺手了,像把顺喜安排去上海市舶司,看似司礼监那边的动作,可若说没有嘉成帝的授予,谁也不信。
说白了,上海镇的市舶司地理位置优越,如今已经取代定海成为东洋最大的进出货港口。
这种地方,自然是放在自己手里好。
寒心之缘由,此处也占了一部分。
「大人,若陛下真打算把您召回去,属下恐怕我等这位置也坐不了太久。」人近中年的谢三,摸了摸手上的扳指道。
空气凝固住了。
如果这话应验,便是最糟糕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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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养小首辅 卷五 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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