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少爷早在多年前就定了亲,据说女方家背景不得了,两人本是该在前年就完婚,可惜女方家突然有长辈去世,这才拖延了婚期,而六少爷也一直耽误到了快二十,都还没成亲。
沈老夫人历来疼爱六少爷,也是觉得孙儿委屈了,再加上大户人家历来有给家中男丁安排通房的规矩,她就命下面人给六少爷安排身边侍候的人。素兰一起四个素字辈的丫鬟,就是这么来的。
这里头也就素兰当上了通房,一时间水涨船高,素兰也算是六少爷院子里的第一人。
若是素兰安安分分地服侍六少爷,等其成了亲,再讨好讨好六少奶奶,说不定能当个姨娘什么的。可惜女方派人递了话,说在成亲前六少爷必须把身边的通房都送走。
其实一般比较讲究,或是重视对方家的体面人家,都会这么做。只是沈老夫人没把这事当成回事,如今见女方家派人来递了话,不过是个通房,处理也就处理了。
可就在这当头,偏偏素兰怀上了。
值得一提的事,大户人家虽有给家中男丁安排通房的规矩,可还有一点,那就是所有通房一概要喝避子汤,绝不能发生正房奶奶还未进门,就有不懂事的通房丫头怀了身子的事。
大户人家虽重视子嗣,可同时也治家严明。且不说庶长子生在前头,有乱家之兆,这也是在明晃晃打女方家的脸面。
但凡是正经人家出身,且心疼女儿的,都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沈家也不会允许,可偏偏这种事发生了。
所以素兰被禁了足。
至于肚里的孩子,老夫人的意思是一碗打胎药解决后患,可是六少爷似乎不同意,不过这明显不是他能不同意的事,素兰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处境堪忧。
听完,招儿当场腿就软了,她强行命令自己站直了,问:「不能保住?孩子保不住,大人能不能保住?」
沈平叹了一口,眉宇间略显憔悴:「若是其他事,我多少还能帮一些,可这事……」
他其实不是没有想办法的,事情发生后,他便想尽了办法想保住素兰。可惜他不过是沈家的一个家生奴才,又哪里是能管主子们事的?
因为他爹是沈府的总管,沈平知道的事情更多,知道老夫人其实是非常恼怒这件事的,觉得女方家手伸得太长,被对方扫了面子。
可惜沈家的权势不如女方家,似乎还因为有些事要求着对方,所以无论六少爷怎么闹,上面都没松口,甚至六少爷的爹亲自递信发话了,这门婚事务必不能出错。
而女方家不知怎么就知道六少爷为了个通房和家里大闹,甚至有毁亲的念头的事情,便再次派人传了话,说这个通房一定要处置,要么这门亲事就算了。
这个处置自然不会是普通的处置,不然何必提到台面上说。招儿也是听出来了,才会问出这种话来。
「那女方家到底是什么人?竟如此霸道!我姐作为通房,是不该在前头怀上,孩子不要了也就不要了,如今连命都要送?」
沈平缄默不语,半晌才道:「我只知道是吴家的女儿。」
「吴家,那个吴家很厉害?」
「这个吴家是吴阁老的那个吴家。」
「阁老?那是很大的官?」
薛庭儴紧抿着嘴,将招儿拉到怀里来:「阁老确实是很大的官,比沈家两位老爷的官都大,所以沈家接二连三退步,甚至连自家的子嗣都不要了,更何况是处置一个小小的丫鬟。」
他的话像似针一样,扎了沈平的心。
薛庭儴说得没错,这事沈家上下讳莫如深,可老夫人的不甘愿,六少爷不止一次咆哮这门婚事不要也罢,还有沈家两位在外做官的爷接二连三递信回来,无不是显露这个意思。
也因此沈平才会如此绝望。
「这话你们说这一次也就罢,之后出去可千万莫再提,免得惹来大祸。」他有些疲惫道。
招儿哭了起来,她忍不住不哭。
在她心里,沈家已经是个庞然大物了,比沈家更有权势的人家,她怎么才能把姐姐救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
有生以来,招儿第一次感到这么绝望,这不是努力是拼命能解决问题的。对于这些权贵们来讲,他们这种升斗小民就是蚂蚁,踩死也就踩死了,更不用说一个签了死契的丫鬟。
「我去求他们!」她抹了抹眼泪,就朝外面走去,却被薛庭儴一把拉住。
沈平满脸悲哀:「没用的。」
六少爷闹成那样都没用,更何况招儿这种乡下丫头。
「没用我也要去试试。」
薛庭儴拉着她:「你别激动,你听我说。」
「说什么?有什么事回去再说。」招儿挥开他的手。
「你听我说!」薛庭儴捏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你别激动,这事我来办。」
「你有办法?」
薛庭儴点点头。
没办法也要办,不光是因为招儿,还是因为他还欠了对方一份情。
在那梦里,王招娣是死了的,却不是这个时候,而是六少奶奶进门之后。
死得毫无预兆,招儿知道后,差点没疯了。
最后连尸骨都没见着,那段时间也是他和招儿最亲近的时候,素来刚强的招儿第一次伤心绝望成那种样子。
好不容易事情过去后,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沈家六少爷沈挚身边的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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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养小首辅 卷二 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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